第 15 章(1 / 2)

炎熱的夏季逐漸退場,蕭瑟的秋風吹來了寒冬。

可是對夏油傑來說,那時烈日炎炎,似乎還燃燒在他的心裡,迸出的卻是寒冷的火焰。

他想著那天長椅上與九十九由基的對話,口中翻湧的怪味愈發濃稠。

祓除......吸收......

夏油傑仰起頭,喉中不住吞咽。

祓除......吸收......

他臥倒在地,製服沾上臟汙的水跡,愛乾淨的他卻再也沒有力氣在意其他。

祓除......吸收。

夏油傑不住喘息,眼中蒙上一層水霧。

要強大,要變得更強大。

為了誰?

他顫抖著手,不顧喉嚨的抽搐,又塞進一個咒靈球。

惡心......無人知曉的、像擦過嘔吐物的抹布一樣的,咒靈球的滋味。

刺激至極的味道讓他的胃一刻不停地翻湧,他像瀕死的魚一樣彈起身子,又無力落下。

他昂起纖細的脖頸,像是引頸待戮的天鵝。

天內理子早被送回了家,他想起九十九由基笑著說她也是星漿體。

嗬,獻祭麼,連帶著他和悟一起,都是靶子。

如果伏黑甚爾那天真的得手,那群惡心的教徒將在他麵前為少女的死亡歡呼吧?

高層到底把他們當做什麼?

耗材麼?

七海,這個總是沉默的後輩眼中,也明晃晃地透漏著這麼一個疑問。

他掏出兜裡伏黑惠給他的薄荷糖,想起伏黑津美紀歪著頭問他咒靈球是不是很難吃。

他當時愣了一下,笑著說還好。

可是伏黑惠還是抓了一大把薄荷糖給他。

他緩緩握緊手中的糖,沒有吃,仿佛從中汲取到了力量,踉踉蹌蹌地站起身。

殺光所有普通人,就可以讓咒靈徹底消失嗎?

夏油傑想起了津美紀擔憂的眼神,不禁苦笑。

她也是個普通人......

他抬腳,愣了愣神,想起虎杖家也在附近。

良久,沉重的步伐再次響起。

......

柚花裕姬的生活規律又古井無波,像門神一樣站在虎杖悠仁身邊盯著他上幼兒園,盯著他和新認識的朋友玩耍。

不過很快遭到了悠仁的抗議,柚花裕姬隻能低氣壓地站在幼兒園門口,嚇得來接孩子的其他家長在她周身留出一個直徑十米的真空地帶。

經過柚花裕姬的不懈努力,虎杖倭助的眼神,從看可以陪伴悠仁的後輩逐漸變成了看一個萬惡的煉銅癖。

誰家長輩天天抱著孩子睡覺,稍微說一句就用殺氣騰騰的目光死死盯著彆人啊!

悠仁上幼兒園的時候,柚花就抽空去一趟高專,狠狠把七海和灰原收拾一頓。

沒有五條悟和夏油傑,是因為他們接到的任務愈發繁多,隻能偶爾任務間隙,跑進虎杖家睡一覺。

......明明五條悟買下了周圍所有空著的房子。

硝子倒是經常來這邊,高層怕柚花裕姬冷不丁搞出什麼事來,總命令夜蛾正道找人看著。夜蛾正道當上了校長,整天愁眉苦臉的。硝子倒是很樂意,買點東西就進來溜達,既能吃上虎杖老爺子做的比食堂好吃一百倍的飯菜,又能公費偷懶。

自從她接下這個差事,高層送來的病人都少了許多。

畢竟高層已經深刻認識到了柚花裕姬的恐怖。

最開始,他們發現柚花裕姬雖然強大,可是並沒有什麼過激舉動,一時間心思活絡起來。

這不調查不知道,一調查嚇一跳。高層赫然發現神誌不清的柚花夫婦,失蹤的與她同名同姓的女孩,開始義正詞嚴地通知她傷害非術士應該被處死,當然如果貢獻自己作為研究材料就可以既往不咎......

柚花裕姬當然懶得管這群上躥下跳的跳蚤,可是這群人在發現下的任務沒人接後,立馬惱羞成怒,索性派人綁了虎杖悠仁,套上麻袋準備拿他來威脅柚花裕姬,然後被她逮了個正著。

柚花裕姬慢條斯理弄死了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蟲子,拎著麻袋回家的時候,手中拿著的冰激淩都沒化。

她把虎杖悠仁從麻袋抖出來,再把冰激淩塞進他嘴裡,瞬移到了無人的巷子,剁下幾人的頭裝進麻袋裡,再把他們的身體燒成灰,直接大搖大擺地去了總監會。

總監會的議事廳裡,頭顱高高摞起,直直堆到了天花板,血腥味數日不散。

高層被血洗了一輪,新上來的總算學乖了,雖然惡心的內質不變,可是沒人再敢談論柚花裕姬一句話,隻能欺負欺負最強的六眼這樣子。

五條悟活學活用,也威脅他們是不是也想被他宰了......高層當然不懷疑他的能力,麵上討好,背地裡任務一個接一個下達,致力於報複他,反正六眼也不會丟下咒靈和普通人不管,隻能捏著鼻子做任務。

反倒是夏油傑,自己包攬了很多任務。

一開始,五條悟還會跟夏油傑一起來虎杖家蹭吃蹭喝,後麵兩人時間漸漸錯開,來的次數也逐漸減少,柚花裕姬倒是不在乎這個,可是悠仁天天念叨著,小臉鼓鼓的,看起來倒是挺想念的。

所以柚花裕姬推開門,看見門外的夏油傑,一時有些驚訝。

夏油傑渾身上下都是各種咒靈的殘穢,他不再紮丸子頭,反而披下了頭發,濕漉漉地貼在他臉上。

明明外麵沒下雨,他身上卻帶著霧蒙蒙的水汽。

“進來吧。”柚花裕姬上下打量著他,頗有興致地發現這個少年,似乎深陷囹圄。

夏油傑默不作聲地進門,洗完澡,才覺得發涼的身體漸漸回溫。

他摸索著套上以前放在這裡的衣服,遲疑著推開柚花裕姬臥室的門。

她坐在窗台上,靠著玻璃,注視著月亮。

今夜烏雲遮天,月亮多多少少有些晦暗,她又興致缺缺地移開眼,看著身姿挺拔的少年。

被窩裡的悠仁翻了個身,皺眉打了個哈欠,還冒出了一個鼻涕泡。

柚花裕姬隨手布下結界,以免談話聲吵到悠仁:“說吧,怎麼了?”

夏油傑深吸一口氣,試探著坐到床沿上,與柚花裕姬正對。

柚花裕姬聞著他身上咒靈的氣息,有些煩了,伸手替他除去。

夏油傑精神一震,那些深夜囈語的、奚奚碎碎在大腦哀嚎著的聲音全部消失不見。

“這是......”夏油傑遲疑著開口,他猛然想起麵前的人也有咒靈操術。

“咒靈也是有意識的。”柚花裕姬語氣乾脆,“你也能和他們交流吧?啊,也不是交流,畢竟你吸收的咒靈都很弱小,不能思考。”

“可以感覺到它們的情緒......”夏油傑喉嚨發乾,“有時候會對我產生很大的影響,甚至模糊我的認知......”

“有時候會覺得他們可愛吧?會同情嗎?” 柚花裕姬嗓音輕柔,引誘著麵前這個可憐的、濕漉漉的、像無家可歸的小狗一樣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