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花裕姬送虎杖悠仁去上學,又帶他回來。
一整天,夏油傑都沒有來,她也不怎麼意外。
可能是做任務,可能是有其他事。
所以收到他發來的消息時,柚花裕姬才意識到最後那個可能。
不知道為什麼,夏油傑不想見她,或者說不敢見她。
她沒去追究這些無聊的、亂七八糟的原因。
夏油傑問她,人類和咒靈可以和平共處嗎?
咒靈有沒有可能被徹底消除?
為什麼咒術師得保護非咒術師?
柚花裕姬噙著笑,不急不緩地打字。
柚花裕姬:[和平相處的話很難。除了與天災有關的特級咒靈,其餘大多數咒靈都沒有智慧,隻能遵循傷害人類的本能。]
[不過擁有智力的咒靈也是一個災難呢,當然是對咒術師而言……大多數高級咒靈不會徹底殺死人類,畢竟從某一方麵來說,它們與普通人甚至是相依相存的關係。]
[那句話怎麼說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人類因此不斷祓除咒靈,不是嗎?對咒靈來說也是適用的。咒靈殺害人,正如人祓除咒靈。這是一個無解的死局。]
[徹底消滅咒靈麼?這個倒是有很多方法。殺死所有普通人,讓所有普通人進化成術士,或者擁有無儘咒力的反轉術士產生龐大的、足以籠罩全境的正能量,與普通人產生的負能量對衝……唔,也許還有其他方法?]
地表第二強:[足以籠罩全境的咒力,不可能的吧?柚花可以做到嗎?]
柚花裕姬:[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確實很難。產生那麼龐大的咒力,想要維持還需要源源不斷的‘供能’,不然也隻是杯水車薪,畢竟一兩秒的時間,就算籠罩全境也不會延緩之後咒靈誕生的速度。]
也許與全人類同化的天元能做到?柚花裕姬差點被自己逗樂了。
柚花裕姬:[咒術師必須保護非咒術師,不管是千年前還是現在,都是很惹人發笑的一種說法……那麼多咒術師去祓除咒靈,難道都是有保護普通人的‘大義’嗎?]
地表第二強:[容我冒昧問一下,擁有絕對力量的柚花,到底想要做什麼事呢?]
地表第二強:[大義……理想之類的。]
地表第二強: [對不起,如果感到不悅的話可以不用回答。]
柚花裕姬:[啊,隻是想要活得肆意一點,任性妄為一點吧?擁有絕對的力量,意味著可以淩駕於一切規矩之上。不受任何束縛,僅此而已。]
不受任何束縛,僅此而已嗎?
隻為了自己啊……也好。
夏油傑垂眸,良久,還是打下兩個字。
“謝謝。”
夏油傑很平靜地直接祓除了麵前的咒靈,看了一眼手機,發現今天的任務已經全部完成了。
他想起被高層刁難的悟,給輔助監督發消息。
多接幾個任務吧,哪怕替他分擔一點點也好。
……
柚花裕姬腳架在茶幾上,堂而皇之地霸占了整個沙發,懷裡虎杖悠仁拚命探出小腦袋,又被一把按了回去。
“姐姐!看不見電視了!”虎杖悠仁眼淚汪汪,充滿哀怨。
柚花裕姬低頭看他一眼,拎著他坐到了腿上。
也就、也就還行吧。
虎杖看著地上的花生皮,心中祈禱去道館打拳的爺爺玩點回來……起碼得等到他收拾完。
人類都很自私。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但是夏油傑是個例外。
他的“大義”,幾乎沒有一點私心。
柚花裕姬能拿腳趾頭想到一個普通人出身的、擁有強大術式的咒術師,是怎麼形成這樣極端的人格的。
高專裡,灰原會時常兩眼發光地說起自己的妹妹,就連沉默寡言的七海,也會談論起他的爺爺。隻有夏油傑,他進入高專後,仿佛與普通人的世界割裂了。
極端的疏離,比五條悟還狂妄的、藏在深處的自傲。
柚花裕姬能清楚地感覺到夏油傑腦子緊繃著的那一根弦,隻需要一點點火花,就可以爆炸。
滑入另一個極端的他,為了“大義”,會連自己的親生父母也殺死嗎?
柚花裕姬漫不經心地摸著虎杖悠仁的頭。
不行呐。
說到底他隻是一個故作成熟的,隻有十七歲的少年。
還處在迷茫中吧?
明明那麼謙遜有禮、溫和體貼,簡直讓人能忽視掉他身上所有叛逆元素。
還隻是一個小孩子啊。
他的“正論”以及五條悟對“意義”的不屑,都很幼稚。
其實,隻要柚花裕姬告訴夜蛾正道,事情也許就不會向著最壞的方向發展……
可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柚花裕姬的臉上浮現出淺淡的微笑。
夏油傑之所以告訴她,而不是身邊的人,不就是篤定她沒興趣注視這些無趣的事情嗎?
隻可惜他低估了自己在五條悟心中的地位,五條悟也高估了夏油傑的心理承受能力。
這極端的性格,簡直能和千年前那一群瘋子打麻將。
瘋狂到極點的人,有時候反而會爆發出極致的潛力。
他會瘋到哪種程度?又會強到哪種程度?最終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柚花裕姬很期待。
……
五條悟越來越忙了。
又一個夏季到來,高溫使普通人心中的負麵情緒激增,咒靈數量也開始暴漲。
當然,外界風言風語,說是五條悟徹底學會了六眼和無下限的各種配合用法,為了平衡,咒靈的實力當然也得大幅增加。
柚花裕姬揣著手,站在訓練場,打量著麵前穿著高專/製服,架著副黑框眼鏡,一臉苦大仇深的少年。
“以前沒見過你。”
伊地知潔高快要哭出來了,鼻尖冒冷汗,直接來了個九十度鞠躬:“柚花老師好!我是新來的一年級生伊地知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