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2 / 2)

“什麼怎麼回事?這兩個不就是引起這一串事情發生的原因嗎?!”

那群村民還圍在他身邊說著什麼,聲音越來越遠,似乎像是與他隔著一個世界。

“不是的。”頭愈發痛了,眼前的景象不斷刺激著他的視網膜。

兩個遍體鱗傷的小女孩,被關在籠子裡,驚懼地抱在一起,喘著氣,眼底滿是恐懼地盯著來人。

滿是惡臭,一部分來自於小女孩們身上被打出來的、因為沒有及時治療而腐爛的傷口,一部分來自籠子底下的汙穢。

耳邊的聲音似乎隔著一層膜,隱隱約約快要聽不真切了。

“這兩人腦子有問題,用不可思議的力量兩次三番地攻擊村子裡的人......”

小女孩往上看,一張被鐵籠遮住的臉,那張滿帶著惡意的嘴正在不斷開合,敲定著她們的罪行。

夏油傑麵無表情,手仍然一下一下按著額頭,語氣平靜:“我已經排除事件的起因了......”

女人不耐煩的聲音打斷他,那張塗得豔紅的唇恍然如吃人的惡鬼:“我孫子也差點被這兩人殺掉!”

小女孩忍不住了,聲音裡猶帶著哭腔:“那是因為他——”

“閉嘴吧,你們這些妖魔鬼怪!”女人的嘴張得更大了,她的影子照在牆壁上,宛如凶惡的魑魅魍魎,“你們的父母也一樣,是怪物!”

“果然就應該在剛出生的時候就殺掉!如果不是你那怪物爹媽跪下來求我們,我們善良,心軟了,你們這兩個怪物還有如今害人的這一天嗎?!!”

燃燒的怒火終於飄飄蕩蕩,落在了實處。

這群連咒靈都看不到的普通人,居然如此對待兩個幼小的的術師......

夏油傑試探著用咒力安撫她們,等到小女孩情緒平靜後,他微笑著轉過身。

不能讓她們看到......

“各位,我們先到外麵一下吧。”

數隻咒靈湧出,吞噬了村子。

慘叫、哀嚎、悲鳴。

他們是以怎樣的心態對待這兩個孩子呢?

“什麼——啊啊啊啊!!!”

“不要——”

夏油傑冷著眉眼,聽著耳邊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慘叫聲。

這兩個孩子如此慘叫的時候,這群人在想什麼呢?

他在想些什麼?

那一刻,他什麼都沒想。

他聽著耳邊的尖叫,無動於衷。

沒有傷心難過,甚至沒有報複的快感。

他清楚地聽到心中那個大廈傾倒。

——那又怎樣呢。

漸漸地,一切歸於虛無,世界再次陷入沉寂。

終於,那些討人厭的、惡心的臉、聲音和味道,都消失了。

強大,原來是這種感覺麼。

被甚爾拿刀砍了一年沒學會反轉術式,現在聽著這群人的慘叫居然學會了,簡直荒唐地讓人發笑。

他就是個......

他走回雜物間,將兩個衣著單薄,渾身汙穢的小女孩抱了出來。

掌心的白光落在她們身上,腐爛流膿的傷口漸漸愈合。

好像無處可去了呢。

夏油傑睫毛垂下,蓋住眼底陰翳。

現在唯一一個不會怕他、想要殺死他的隻有她了吧......

她殺死盤星教的那些人時,心裡在想些什麼呢。

賭一把吧?反正他殺掉的這群猴子恐怕連她的零頭比不上,反正現在都是一類人了......

自私一點,這不完全是你的錯,如果她沒有當著你的麵殺那麼多人,你怎麼可能直接破釜沉舟地殺了這群人。

他,夏油傑,現在變成這樣,柚花裕姬得負責。

他拿身上的製服把兩個小女孩包裹起來,疲憊感再次湧上心頭。

就去她那吧。

夏油傑自暴自棄地想。

如果她告訴五條悟,那就讓他死掉就好了。

不管是死在裕姬手裡,還是死在悟的手裡,都沒關係。

反正悠仁會讓這兩個小女孩留下來的,對吧,那麼善良,那麼天真,整天像是缺愛的掛件一樣死死扒在她身上撒嬌,像個吸血鬼一樣。

夏油傑心上湧上一層悲哀,但他仍然苟延殘喘著,不無惡意地揣測著,詛咒著。

他就是如此傲慢。

原來,他本來就不是個好人。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說出那句“術師保護非術師,強者保護弱者”時,她會輕蔑地看著他笑,嘲諷他隻是一個沒有實力卻極度傲慢的可憐蟲了。

可憐蟲和吸血鬼,有什麼不同?

......

“本校生涉及殺傷案之調查報告書。”

夜蛾正道已經不知道抽到第多少支煙了,一旁的煙灰缸裡,堆滿了煙頭。

他也不知道盯著這幾個大字多久了,吐出煙霧的同時,似乎歎了口氣。

他沉默著,夾著煙,抖著手翻頁。

“調查對象,東京校三年級,夏油傑。”

“於派遣夏油傑五日後,確認舊xx零村居民共計112名死亡......”

“根據殘穢調查,判斷為夏油傑的咒靈操術......”

調查文件的最後——

“今後處分,夏油傑逃亡中。”

“咒術規定第九條,咒詛師夏油傑判處死刑。處刑人:五條悟。”

五條悟看著眼前的夜蛾正道,每一個字他都認識,都能聽清楚,可是組合在一起居然這麼難以理解。

墨鏡下,他的眼睛劇烈顫抖。

今天是愚人節?騙人的吧?怎麼可能......

一片寂靜中,他的喉嚨短促地發出疑問。

“啥?”

夜蛾正道身上滿是疲憊,他從未如此嚴肅、如此難過、如此自責。

“不要逼我重複好多遍,傑殺光了村子裡的人......”

“我聽得一清二楚!”五條悟喘著氣,第一次對夜蛾正道發出了怒吼,“絕對不可能!!”

他不是一向講著那些“術師保護非術師,強者保護弱者”的大道理嗎!

怎麼可能?!!

叛逃了,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來了。

臉上的是什麼?是汗嗎?還是淚呢?

五條悟喉嚨裡發出痛到極致,瀕臨崩潰的嗚咽,他死死咬著牙,指甲狠狠掐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流了下來。

不是說好了麼,這輩子唯一的摯友嗎?

為什麼隻把他留在原地?為什麼都把他留在原地?

為什麼?

他不是最強嗎?

為什麼世界上還有他解決不掉的事情?!為什麼?!!

他原來是如此弱小,弱小地哪怕撒潑哭泣,站在雨裡不開無下限大聲謾罵,都再也等不到那個永遠會在雨天帶傘的怪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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