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花裕姬前腳剛把大半夜還鬨騰的虎杖悠仁摁床上讓他睡覺,後腳就感受到了門外竄天的咒力。
她陰著臉,殺氣騰騰。
剛一打開門,一道斬擊就毫不留情地向著夏油傑的臉上劈來。
“我說你,大半夜上門,是不是有些不禮貌了?”
夏油傑居然不閃不避,任由斬擊切開他的臉頰,傷口血淋淋地翻出來。
下一秒,恢複如初。
這下柚花裕姬來了興趣:“怎麼,學會反轉術式了?”
夏油傑默不作聲地點頭,側身避開柚花裕姬往裡走。
柚花裕姬這才發現他懷裡還有兩個呼吸微弱,昏昏沉沉的小女孩。
微弱到咒力一遮,幾乎什麼也找尋不到。
還臭烘烘的。
柚花裕姬不自覺皺了眉,帶上一點嫌惡。
夏油傑把製服墊在椅子上,再把她們放下,聲音有些悶:“我能把她們放在這裡嗎?”
柚花裕姬不怒反笑:“你當我這裡是什麼?垃圾收容所嗎?”
果然是這種態度,夏油傑心裡歎息。
小女孩已經醒了,聽見那句“垃圾”,也隻是本能地瑟縮。
夏油傑溫聲安慰:“彆怕,她隻是說話有些不客氣,心腸很好的......”
她?心腸很好?
柚花裕姬感覺世界都有些玄幻起來。
她破天荒地第一次如此認真地審視一個人,說到底,半夜找上門也不是這人的作風。
不過這又關她什麼事呢。
柚花裕姬眉眼不耐,壓低聲音:“在悠仁醒來之前,趕緊滾。”
話音剛落,臥室裡的呼吸頻率就變了。
下一秒,虎杖悠仁揉著眼睛,從臥室光著腳丫子跑出來:“姐姐?”
他看到了坐在椅子上小小一團、瑟瑟發抖的兩個女孩。
她們看起來好可憐啊。
同情心泛濫的虎杖悠仁,很快又跑回去拖著他的小被子,又將它認認真真地披在了女孩們的身上。
“姐姐,傑哥哥,這是怎麼了啊。”
夏油傑看了柚花裕姬一眼,蹲下去和虎杖悠仁說話,語氣一如既往地溫和:“我從大街上撿來的孤兒,他她們沒地方去,可以今晚先呆在這裡吃點東西休息會,明天我再想辦法嗎?當然,我會出錢......”
孤兒啊。
他雖然沒有父母,但是有爺爺和姐姐在身邊,還認識了好多好多哥哥姐姐。
而她們隻能被傑哥哥撿回來,無家可歸。
虎杖悠仁抬起臉,期許地看著柚花裕姬:“爺爺肯定也會同意讓她們留下來的!”
“回去睡覺。”柚花裕姬麵無表情。
這個孩子,她養了這麼久,為什麼還是這麼愛管閒事?
虎杖悠仁第一次沒聽柚花裕姬的話,他扁扁嘴:“我去給她們找吃的。”
哦,還學會頂嘴了。
莫名的,一股被忤逆的不悅在她升騰,柚花裕姬徹底冷下臉。
讓他親眼看到這兩個東西死亡,才能學會聽話吧?
虎杖悠仁眸中凝聚起一層水霧,眼巴巴跑過來,拉著她的手撒嬌:“都這麼晚了,就一晚上嘛......”
“現在去睡覺,不然我就把她們扔出去。”
柚花裕姬渾身低氣壓。
悠仁卻狡黠一笑,又噠噠跑回臥室。
“讓她們洗澡。”柚花裕姬命令道,“跟糞坑裡撈出來的一樣......惡心死了。”
夏油傑鬆了一口氣,調好水溫:“打開這個就好了......自己會洗嗎?”
兩個小女孩對視一眼,怯生生地點點頭。
“大人......我能知道大人叫什麼名字嗎?”
夏油傑一怔,彎唇笑道:“我叫夏油傑,剛才那個姐姐叫柚花裕姬,你們呢?”
“我叫枷場菜菜子。”白頭發的女孩麵對他,明顯稍微放鬆了一點。
“夏油大人,我叫枷場美美子。”黑發女孩從菜菜子身後探出腦袋。
“好,美美子,菜菜子,我去給你們做點吃的。”夏油傑溫柔地笑著。
坐在沙發上的姐妹二人,拿著筷子,看著對麵的柚花裕姬,局促起來。
夏油傑安慰地揉揉她們的頭:“沒事,吃吧。”
菜菜子試探性地吃了起來。
僵硬的胃在此刻突然複蘇了,強烈的饑餓感翻湧上來。
顧不上燙,她們喝起粥,暖流順著胃滑下,竟然讓她們有種想哭的衝動。
一時間,那個可怕的姐姐似乎也變得和藹可親起來。
柚花裕姬揣著手,漫不經心地看他:“怎麼回事?”
夏油傑喉間乾澀,語氣卻平靜地沒有絲毫起伏。
“我殺人了。”
柚花裕姬有些莫名其妙。
“沒怎麼數......估計有百來個,都是普通人。咒術界都知道了,悟一直給我打電話,我就把手機扔了......”
“關我什麼事。”柚花裕姬有些不耐煩了,甚至有些啼笑皆非,“你跟我說這個?”
選擇麼,確確實實做出來了,可結果仍讓她不大滿意。
反轉術式,在她眼裡還不夠看。
她本以為遭受過這種煎熬後,總得有些其他的什麼變化,不僅僅是實力。
變化麼,確實是有的,他更加脆弱了。
為什麼呢?
無趣。
長久以來一直期待著的玩具突然壞了,而她不知道能不能再修好。
可是她清楚,除非玩具自己修好自己,否則她再也不會駐足等待。
夏油傑沉默了,是啊,關她什麼事呢。
犯錯的人又不是隻有自己。
為什麼她殺了人,就像碾死一群螞蟻一樣,還可以這麼張揚、狂傲,甚至整個咒術界都得捧著她?
為什麼他就得四處流竄,為再也過不去的夏天惶恐?
這不公平。
他的左手死死按住還在顫抖的右手,對著柚花裕姬露出一個堪稱毛骨悚然的微笑。
“隻不過見義勇為伸張正義罷了......這麼對待兩個小孩,死不足惜吧?”
“真是虛偽。”柚花裕姬終於找到問題在哪了,明明他實力在當今還算行,但是她為什麼總覺得他弱呢?
“真正的強者才不會在乎彆人說什麼,隨心所欲、為所欲為。”她勾起輕蔑的笑,“想殺人就殺人,想吃人就吃人,想救人就救人,一切隻圍繞著自己,隻因為自己想要。為自己的行經扯上其他的理由,隻有弱者才會這麼說。”
“弱者合群啊。”柚花裕姬轉頭看著他,眼中帶著居高臨下、赤/裸/裸的傲慢,“所以找各種借口,以此掩飾自己的罪惡,企圖得到他人的理解......”
“真是無趣。”
是這樣麼?
夏油傑站在原地,突然覺得茫然。
他是蠱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