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儺冷冷地瞥她一眼,罕見地沒有說話。
他能如她所願嗎?
無所謂。
正確的道路……
與其胡亂插手,不如刻意讓他們功虧一簣。
隻要源信、天元、羂索都失敗,氣運就會自然而然地彙聚在宿儺身上,到那時,無論他做什麼,都算是“天意”。
很快了。
果不其然,不久後,源信圓寂的消息傳來。
柚花裕姬斜倚在榻上,足尖輕點柔軟的地毯:“那個什麼……結界呢?”
裡梅俯身:“柚花大人,源信和尚圓寂後肉身化作的獄門疆,消失了。”
“消失了……”柚花裕姬眯起眼睛。
被誰拿走了?天元?羂索?亦或是其他人?
一個能容納“淨土”的結界,以性命為獻祭得到的獄門疆,儘管能夠封印世界上任何東西,可唯獨不能收取整個世界。
源信失敗了,這本該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不知道為什麼,柚花裕姬心中浮現出一抹不安……
這種感覺,簡直從未有過。
她擰緊了眉頭。
思索間,腐臭氣息悄然彌漫。
羂索?
“讓他進來。”柚花裕姬吩咐裡梅。
他是一點也不遮掩了,明目張膽換了又一張皮。
長身玉立的公子風度翩翩,他輕輕搖著一把扇子,挑起門簾。
“說。”柚花裕姬聞著無處不在的味道,多少有些不耐煩。
臭蟲……
羂索搖曳著一雙多情眸,抬眼看她:“隻是新嘗試出一種長生不老的方法,柚花要試試麼?”
長生不老?無聊。
羂索也不奇怪她的表現,隻是嘴角含著莫名的笑意:“對了,柚花還不知道吧?天元和星漿體同化了。”
宛如一道驚雷,炸響在柚花裕姬耳邊。
她舉起茶杯的動作一頓,心裡多多少少覺得有些荒唐,更有一種奇妙的挫敗感。
命定的因果怎麼可能輕易改變?
“呀,看來她選擇將這輪博弈延遲五百年呢……”羂索的眸子輕輕眯起來,透著奇怪的愉悅,“雖然在下可以通過更換肉體來長生不老,可是想到人類是沒有辦法活那麼久的,就會傷心呢。”
柚花裕姬當然可以做到長生不老,隻是在剝離反噬之前,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時間,這種曾經慷慨賜予她的東西,如今已經變成了懸在頭頂的利劍。
“什麼意思?”她冷了臉,看著羂索。
如果他提出冒犯的要求,那就殺了他,哪怕可能會失去最好的辦法。
生存與隨心,她會選擇哪一個?
“我可以抽離出靈魂,並存儲在肉體的一部分中,將其做成咒物,被人服下後就可以獲得新的肉體。”
“隻要咒物不被損壞,理論上來說可以存活成百上千年。”
羂索勾起一抹笑:“當然,柚花與宿儺做成的咒物,也不會被人輕易損壞的吧?”
不得不說,他確實很聰明。
柚花裕姬深深看了他一眼,終於拋去了以往的偏見。
可是這又怎樣呢?
實力如此孱弱,就是個廢物。哪怕再聰明,也隻是個比較好用的廢物。
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當務之急,是去殺了擾亂因果的人出氣,然後受肉轉生,在暫時規避反噬後找到“天”,回到自己的身體,從此以後,自己追逐著的——成為唯一一個站在頂峰的人,將會徹底實現。
隻不過,她的胸腔似乎微微有些發熱,仿佛不屬於她的第二十五根肋骨在依依不舍地糾纏。
她仍舊沒什麼觸動,隻是想著,這女人有時候真鬨騰。
“千年後嗎……還算有趣。”
柚花裕姬站起身來,垂著眼看他。
“勉強答應你吧,廢物。”
羂索麵無慍色,隻輕輕笑起來。
那麼,交易圓滿完成了。
至於宿儺?他性格殘忍,心思又深沉,不會讓自己觸碰他。但是隻要柚花裕姬選擇受肉的話,他必然會選擇。
他能夠看出來,詛咒之王兩麵宿儺的所有食欲、愛欲、恨欲,全數係於她身。
羂索已經在他麵前為彆人製作過咒物,他肯定已經學會了。
畢竟是天才嘛。
而柚花裕姬比宿儺更自負、更驕傲,就算他抽離她的靈魂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事她無法解決……所以哪怕他做點什麼,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吧?
他的心臟跳動起來,又急又快,發自內心地感謝著那個出自皇室的“天與咒縛”。
如果沒有他,天元怎麼會改變主意,與星漿體同化?
隻是可惜了,幫他這麼大忙的人,即將被柚花裕姬泄憤殺死。
羂索歎息著,卻不怎麼真情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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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意?興奮?長澤野仲看著鮮血湧出,原本設想過千百次的事情,以為會有的複雜情緒,此刻都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