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來你說話重複用詞的習慣是從小就有的嗎？”
“聽起來很討人厭嗎？”
“怎麼會，挺可愛的呀。我隻是有點好奇口癖怎麼產生的。”
“國中的時候有個好朋友這麼說話，呆在一起久了就傳染啦。”市來一華語氣輕快，“那個時候我的病情更嚴重喔。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說著，她又重複了一遍：“好很多了。”
“病情？”
“那個啦，裝可愛的病。”
“市來不用裝就很可愛的說。”
“沒有那個朋友可愛，她是天生的娃娃音哦、娃娃音。當時實在是太喜歡她了，說話的語氣詞都要一樣，我才開心。”
“因為上高中所以和那個朋友分彆了嗎？”
“嗯？嗯。”
問話的女生以為市來習慣性地說了兩遍同樣的音節，並沒聽出第一聲是短促且不確定的疑問。
感覺少了點什麼……
對了，市來的Mp4。
“今天不看電影嗎？”
哎，電影。
提起這個，市來一華亂發中簇立的呆毛都垂了下去。
“耳機線被貓咬爛啦。在存夠錢買新的之前，都看不了了、不看了。”
“一根耳機要不了多少……”在市來一華表情嚴肅的搖頭中，隨口回話的人驚訝地打住，“你打算買多貴的啊？！”
“鐵三角新出的一款hifi耳機！價格不重要、重要的是，進店裡試聽了以後，一不小心就迷上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市來一華用雙手罩住耳朵，閉上了眼。
本來是路過、抱著隨便試試的心態走進了店裡。
然後，就被銷售小姐姐哄著把原本沒打算考慮的貴價款聽了個遍。
不對，你情我願的事情，怎麼能叫哄呢。
回憶起當時靈魂升華的體驗，市來一華整個人都飄著幸福的小花。
“好、好吧……”看電影需要那麼好的音質麼，又不是聽歌——但不敢說，如果說了，感覺市來又會拋出奇奇怪怪的理論反駁，“那祝你早日得償所願？今天的飯後飲料我請。”
“謝謝！星乃你真是個大好人！”
被請了飲料這件事，給了市來一華啟發。
在此之前的市來一華：就算要攢錢，早飯也是不能省……
這件事發生之後的市來一華：不，即便是一日之計在於晨的“晨”，早餐也是可以省的。
她隻需要早點到教室，就可以靠後麵來的同學維持生活，依賴她們的好意分享填填肚子。
市來一華是食堂派，便當派的朋友會陪著她一起去食堂吃飯。如果隻用小賣部的速食敷衍掉午餐的話，和朋友們說話的時間裡，她就隻能乾坐著看她們吃。
那樣就太無聊了。所以，午飯最多可以換成最便宜的定食套餐，但這一筆錢無論如何都不能完全省下來。
不想花時間去打工，做不到開源，隻好把節流做到極致。
現在的市來一華有點後悔當初沒仔細比價、順手就買了個粘毛滾筒給飯綱了。
蟹腿裡的肉再少也是蟹肉！
同樣的道理，一頓早飯錢看起來很少，實際上已經占了經濟不獨立的中學生能支配的數額的相當一部分。
兜兜轉轉，市來一華還是要露出圓圓的臉頰，出賣臉上的兩塊小麵包，然後收獲真的麵包。
擺在市來一華麵前的兩道難關是：
一，讚助人相當有限。
日常就不在家吃早飯的人是少數。很多人隻在快遲到的日子裡才會偶爾叼著麵包來學校。
二，讚助人的貪欲也越來越難滿足。
次數多了，市來一華甚至需要奉上出賣靈魂的撒嬌。
“哼哼，市來，光是捏臉是不夠的哦。平常你也沒少被蹂｜躪吧。”長發及腰的女生揚起下巴，儘職地模仿著惡毒係角色的神情和語調，“讓我想想，鞠躬說‘主人，請給我麵包’，我就給你，怎麼樣？”
“主人”。
「ご主人様。」
女仆會喊的、妻子在家等到丈夫回來也會喊的那個尊他語。
“花染，太、太羞恥了啦！”
對方不是第一次演戲欲爆棚，市來一華雖然適應良好，但對於某些關鍵詞不能不感到不安。
她環視四周，希望大家沒有注意到這邊。
還好，花染的個子高，座位比較靠後。除了兩三個關係不錯的朋友往這邊看了眼、無奈地笑說“又來了”之外，暫且無人關注她們的交涉。
“一定要現在、在這裡嗎？？”
花染晃著手指催促她：“想要就快點啦，馬上大家都來了。”
“好、好吧。”
為了上午不會餓得肚子叫。
為了新耳機、為了更好地欣賞——！
市來一華深吸一口氣，視死如歸，彎下腰：“主人、請給我麵包——！！”
不想引人注目，她說得儘量小聲。
後麵兩個感歎號之所以會出現，完全是因為，飯綱掌就是在這個絕佳的時間點踏過門檻的。
“這是在玩什麼角色扮演遊戲嗎？”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但恰巧清脆地插入嬉鬨聲的間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