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自我爹從我媽手中搶過那本《猴子生存指南》,並嚴肅地警告我媽不要再去領這種不知從何而來的三流小冊子之後已過了七日。這七日裡,生活似乎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它一如既往地乏善可陳,平靜如一潭死水,絲毫不起波瀾。前幾天出現的墨鏡怪人、金發男人、遞給我可樂的黑發男人,以及隱匿於建築間,毫不掩飾惡意的怪物們,都好像隻是我的一場幻覺,有時候行走在路上,我也會時不時回頭,但入眼所見,除了空蕩蕩的街角之外,什麼都沒有。
我覺得我應該和我爹談談了,前提是得先抓得到他。
我爹又恢複了他神出鬼沒的作息,來無影,去無蹤,比泥鰍難抓一點,想遇見純粹隨緣,不過看樣子我最近運氣還不錯。沒過幾天,我就抓住了我爹。
“老爹,”我說,“我們聊聊吧。”
月光籠罩庭院,我拍了拍灰塵,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我爹似乎並不意外於我提出的要求,從他的表情看,他甚至可能早有準備。他揚手一扔,我下意識地一接,微涼的水珠順著虎口留下,我轉了一下瓶身。
好家夥,罐裝beer。
誰會給自己沒上高中的兒子喝beer啊!
我無力吐槽不靠譜的我爹,聽到我爹那邊傳來咯嘣一聲響,我向他望去,他正咕嘟咕嘟地喝光了一整罐beer,末了一抹嘴,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嘴角的傷疤隱隱反光,“說吧,什麼事?”
“關於咒術高專的事……”我試探著說,偷偷抬眼看我爹的表情,看著他表情沒什麼異樣,於是放心地繼續問道,“你覺得我要不要進咒術高專?”
“啊,那個啊,”他沒正麵回答我的問題,而是遙遙望向遠處的月亮,“關於你自己的術式,你應該早有感覺了吧?”
“術式?”我問,“什麼東西?”
我爹扭過頭來看我。
“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他看上去有點愕然,“就是那種,一生氣就有東西在體內湧動、流淌、源源不斷、生生不息的感覺……”
“那個啊,”我說,“倒是確實早有感覺,但是你和媽媽一直說我在裝病,我就沒當回事。”
“.…..”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我對我爹的不靠譜程度有了個嶄新的認識。
“那你試著……將那種衝動釋放出來?”我爹試探著說。
我依言而做,一道白光閃過,我的眼前出現了……
毛絨絨的兩隻狗。
“這…….這是什麼東西……哎,彆咬我褲腳……”
我爹臉上露出了一個奇怪又複雜的表情,似乎有些欣慰,又好像有些怨憎,末了他說,“我也不知道。”
……我開始懷疑我來問我爹關於咒術高專的事到底是不是個好主意了。
“你對那個什麼,術式,很了解嗎?”
“不了解。”我爹說,“畢竟我根本沒有咒力。”
“沒有咒力的普通人才是大多數吧,”我說,“像我這樣的,反而屬於……基因突變?”
“這個世界上完全沒有咒力的人很少很少,大多數普通人都有微弱的咒力,但是他們既不會控製,力量也不夠強大,隻有在負麵情緒產生的時候,他們的咒力才會糾結成團,那些糾集的負麵情緒咒力團,就是你所見到的東西,我們一般稱之為咒靈。”我爹像背東西一樣毫無感情地棒讀道,似乎說的有些口渴,他又開了一罐beer。
“這又是什麼東西?”信息量有點大,我一時間有點懵,畢竟如果十幾年來你一直按部就班地生活、上學,偶爾見到些奇怪的東西,但它們又會很快消失不見,偶然有一天你突然得知這世界還有個“裡世界”存在,而你其實有著“裡世界”的入場券,你也會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