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夏五硝CB】舊事重提(2)(1 / 2)

不是禪院甚爾做的。

在殺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含混不清、斷斷續續的控訴中,夏油傑聽得真切,禪院甚爾其人雖然在咒術師中盛享惡名,但其本人卻是個一點咒力都沒有的家夥,如果真是他接了任務,大概率也會選擇正麵對敵。對於一個毫無咒力、又身體素質強大的咒術師殺手,選擇咒殺無疑是事倍功半的不劃算行為。

星漿體與天元大人的融合相關資料本就不多,圖書館裡更是少之又少,夏油傑翻了一圈,一無所獲,隻有一張紙條引起了他的注意。

“天元是得了癌症的植物。”

字跡潦草,紙質粗糙,看上去像是某個借書之人的奇怪比喻,夏油傑看了一眼,隨手又塞回了那本名為《植物和代際傳承》的書。

五條悟就這麼昏迷下去,他看上去真的像睡著了一樣,絲毫不管整個咒術界因為失去六眼亂成了一團亂麻,家入硝子幾乎天天來用反轉術式治療他,可惜卻沒有任何作用。走投無路時夜蛾正道甚至搬來一台普通人用的機器給他做身體檢查,令人懊喪的是檢查結果一切正常,找不到任何問題。對他們的審判也因為這場意外暫停了,夜蛾正道爭取到的是“最起碼等到五條醒了再說。”

作為咒術高專目前唯一不摸魚的特級咒術師,夏油傑忙得腳不沾地,他每天白天往自己嘴裡塞抹布味的咒靈球,晚上還要去醫院照顧睡著的五條悟,說是照顧,其實也就是幫著翻個身,說說今天的見聞,然後思考對方到底什麼時候能醒。五條家確實表過態要把五條悟帶回去,但夏油傑拒絕了他們,五條家也就沒強求,說到底特級咒術師的麵子足夠大,五條家現在又群龍無首,在明知對方不會給自家家主造成傷害的情況下,也就隨他去了。

明知是遷怒,但夏油傑總覺得如果沒有那場審判,五條悟估計現在還在活蹦亂跳地和他吵吵鬨鬨。他的恨意無處訴說,也不知如何釋放。每天晚上回來他看著五條悟,總疑心對方下一秒就會醒過來。

但這樣的工作強度注定不能長久,終於某一天,夏油傑也病倒了。

家入硝子對外的說法是反轉術式不能治療長期疲憊累積下來的病痛,但是他們倆心知肚明,硝子對高專壓榨咒術師的行為也看不下去了,“權當是給夏油你一個病假吧,”硝子在他床邊邊吸煙邊說,“我看你精神和□□都要垮了。”

“彆在病人麵前抽煙。”夏油傑說。

“哦,沒事,他不怕這個。”家入硝子悠悠地吐了一口煙圈,“要是能把他熏醒了,也算大功一件。”

他們兩個都知道,夏油傑說的病人並不是他自己。

“這都快一年了,他還這麼睡著。”硝子說,“你這一年辛苦了。”

夏油傑沒回答,他剛接受反轉術式的治療,□□上神清氣爽,精神上萎靡不振,整個人處在一種奇妙的狀態中,見他這樣,家入硝子也就不再說話,囑咐了句好好休息後,她輕輕地關上了門。

人在病中很容易胡思亂想,夏油傑看著五條悟的臉,又想想自己一直以來幾乎連軸轉般地做任務,憤怒不受控製地湧上心頭,他想,憑什麼呢?憑什麼普通人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咒術師的保護,舒舒服服地高枕無憂,而咒術師因為有才能,反而將自己置於更危險的境地,連幼小的咒術師都會優先成為咒靈襲擊的對象,這到底是天賦還是詛咒。他又想,悟說他小小年紀就出來做任務,雖說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六眼無下限咒術師,但人總不能抓著一隻羊薅毛,羊稍微做錯事,就把羊關到羊圈決定殺了吃肉吧。

思來想去他覺得咒術師高層和普通人沒一個好東西,都令人厭煩,但轉念他又想,其實一切的起源、一切的根由,還是普通人無法控製的咒力,和四處遊走的咒靈。

如果普通人沒有咒力,這個矛盾也自然不攻自破了。

他又想起幾個月前看到的關於禪院甚爾的隻言片語。

“……天與咒縛,出生時即零咒力,□□強度極高,叛逃禪院家族後……伏黑紀真……伏黑惠……”

零咒力,他想,有點意思。

讓人人成為天與暴君顯然不太現實,但是普通人既然用不到咒力,那就找到天與暴君身上零咒力的根源,然後試用到所有普通人的身上,這樣似乎也行的通。

他思緒紛亂蕪雜,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他被屋外嘈雜的聲音吵醒,他聽到門外有人敲門,迷迷糊糊地他推開門,看見學弟灰原元氣滿滿的臉。

“早上好,夏油學長!”灰原雄說,他拎著一個禮品袋遞給夏油傑,夏油傑倒沒太注意禮品袋裡是什麼,反而敏感地注意到了他身上綁著的繃帶,他皺起了眉頭。

“怎麼回事?”夏油傑問,“受傷了嗎?”

聞言,灰原雄頓時滔滔不絕起來。

“夏油學長你不知道,哇,當時的場麵真的超驚險的,一開始‘窗’報的是二級咒靈,結果我們到那一看,產土神信仰,一級咒靈!”灰原雄心有餘悸地拍拍胸脯,“嚇死我了,差點死在那裡。”

“傷得嚴重嗎?”

“不嚴重不嚴重,夏油學長你聽我說。”看上去□□上的傷口沒能堵住灰原雄的嘴,他接著說道,“之後我和七海都以為要完蛋了的時候,從天而降另一個咒靈!不知道為什麼,兩個咒靈居然打起來了,這才讓我們揀回一條小命!”

“咒靈和咒靈打起來了?”夏油傑說,“聞所未聞。”

“的確。”背後的七海發了聲,“咒靈誕生自人類的負麵情緒,他們之間也會產生爭鬥這種事,之前從來沒聽說過,我已經寫了報告提交上去了。”

“是個什麼樣子的咒靈?”夏油傑問。

“這個嘛……”灰原摸著頭想了想,“身上千瘡百孔,破破爛爛的,長得倒好像很矮,還會說話,像是個小女孩的樣子……”

“是沒登記過的咒靈種類。”七海下了定論。

“感謝你的特產,好好休息。”夏油傑拎著特產袋子放進屋子裡,灰原雄探頭探腦地向屋裡看。

“五條學長還沒醒嗎?”他問,“這都一年多了吧。”

夏油傑目光黯了黯,沒說話。

七海輕輕拉了拉灰原的袖子,灰原似乎也自知說錯了話,他吐了吐舌頭,鞠了一躬後離開了。

“是啊,這都一年多了吧。”關上門,夏油傑拄著下巴看著五條悟,自言自語。

“怎麼還不醒呢?”

床上的五條悟還是一動不動,看上去毫無反應,不過夏油傑本來也沒想得到回應,他拆開禮品袋,看見裡麵塞了滿滿的和果子。

甜得膩人。

病總會好,摸魚也並不會長久,盤算著差不多到夏油傑病好的時間了,高層便又派了個任務給他,地處偏遠,是個山莊,任務難度不大,來回時間倒很長,夏油傑放心不下五條悟,本來不想去,但架不住咒術師實在缺人,隻好不情不願地去了。

任務倒是不難,除掉準一級咒靈對他來說也並非難事,但祓除咒靈之後,他在地窖裡看到了一對姐妹,黃發女孩和黑發女孩抱在一起,正顫抖地看向周圍。

“罪惡的根源……”“怪物……”“都是因為他們……”

熟悉的煩躁感一湧而上,人類為什麼總是這麼討厭,咒術師保護普通人,普通人卻要歧視折磨幼小的咒術師,保護普通人究竟有什麼意義?

“都殺了吧。”腦海中有個聲音說,“都殺了吧,普通人根本不值得保護,如果世界上隻有咒術師……”

他又突兀地想起庭審現場,眾目睽睽,咒術師高層們居高臨下看著他和悟,百千人指指點點,悟昏倒在他懷裡,現在還沒醒過來。

就算隻有咒術師,這個世界也不會變好的。

糟透了。

吞食的咒靈在他的胃裡翻江倒海,他幾欲嘔吐,卻在難受的間隙突兀地想起還在昏迷的五條悟,咒術高層現在沒對他們動手,二分之一出於五條家的地位,二分之一在他這個特級咒術師身上,屠掉整個村子固然不難,後續卻是更應該考慮的事,想到這裡,他抱著兩個女孩走出了地牢。

“大人,那兩個怪物……”不知道是誰開口發言,咒靈抓著說話人的領子,把他拎了起來。

“要麼閉嘴,要麼永遠閉嘴。”他瞥了一眼,淡淡地說。

圍觀的聲音消失了,欺軟怕硬乃是人之天性,麵對力量數倍於自己的人,誰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他們就這麼看著夏油傑抱走了兩個傷痕累累的女孩,並在背地裡咒罵他多管閒事。

當然這一切夏油傑不得而知,回去的路上他一直不太舒服,兩個女孩怯生生地看著他,看著這兩個女孩他犯了難,總沒法把他們帶到咒術高專的男生宿舍或者讓他們常住醫院,思來想去他撥通了個電話,熟悉的聲音傳了出來。

“喂?夏油?”

是天內理子。

錯過了融合時間後,星漿體作為星漿體本身的價值就消失了,現在理子在私立高中過著普通女高的生活,並沒有人再去打擾她的生活,接到夏油傑的電話,她愣了一下,然後很快笑出聲。

“這有什麼啊,”理子說,“把她們送到我家,一個月之內,保證漂漂亮亮的!”

“漂亮倒是小事,”夏油傑說,“隻要健康就行了。”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隔著電話都能想到理子在那邊豪情萬丈地拍胸脯,聽到旁邊女仆小聲說著些什麼,他溫聲和兩個女孩說,“不要怕。”

他又說,我現在住在高專宿舍裡,沒辦法時時刻刻帶著你們,姑且先做個身體檢查,然後先住在那個姐姐家裡,我會經常去看你們,這樣的安排可以嗎?

半晌,黃頭發的女孩怯怯地點了點頭。

“您的名字是……”似是很久沒有說話,黑發女孩扯了扯夏油傑的袖子,低啞又小聲地問道。

“我叫夏油傑。”他溫柔地擦了擦女孩們額間的臟汙,“是個咒術師,和你們一樣。”

夏油傑下車的時候,天內理子正等著他,見他走過來,她遠遠地揮了揮手。

“喂!這裡!”

兩個女孩被女仆領走,見旁邊無人,天內理子好奇地戳戳他的袖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