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夏五硝CB】舊事重提(3)(1 / 2)

重啟審判的日子如期而至,夏油傑苦中作樂地想,上次昏在庭審現場的是悟,這次估計會變成自己,兩個特級一次審判昏一個,怎麼不算一樁笑談。他這兩天幾乎吃不下任何東西,稍微吃點東西便吐得天昏地暗,但在悟麵前,他儘量不表現出任何異樣。

五條悟問,明天就是審判重啟的日子了吧?

夏油傑儘量輕鬆地說,嗨,多大點事。上次審判都沒開始呢你就昏過去了,總監部的那幫傻……那幫咒術師就那麼嚇人?

他硬生生地把“那幫傻逼”咽了下去。

五條悟蒙著眼罩看向窗外,六眼還在的時候為了防止接受信息太多,悟總是蒙著眼罩或者帶著純黑的墨鏡,現在六眼看不到了,眼罩成了個擺設,又或者是拒絕世界的一道屏障,他沉默了一下,沒頭沒尾地問道,“傑,如果天元大人是敵人,該怎麼辦?”

夏油傑說,我這個人幫親不幫理,天元大人是你的敵人,那也就會是我的敵人。

出生於普通家庭的夏油傑,對所謂的天元大人的尊崇並沒有代代家傳祖傳術式的咒術世家高,對他來說,天元大人更像是個虛無縹緲的概念,他尚且能因為和天內理子的三天交情放跑星漿體,那在他和五條悟的交情麵前,和天元為敵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五條悟就笑,他說傑,估計整個咒術界也就你一個人敢說這麼大逆不道的話。

夏油傑說,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歌姬說咱倆是人渣來著。

兩個人渣說著,湊在一起笑了起來,似乎這幾日的沉重都不複存在了。

五條悟說,你信任我嗎?

夏油傑說,你的決定都是有意義的。

五條悟就突然沉默了,他輕輕地問,意義,真的那麼重要嗎?

實際上意義重不重要,夏油傑也說不出來,他天天吞破抹布味的咒靈球,每天吃的時候都在思考為什麼他要吃這種難吃的東西,思來想去他把意義當成了惟一的救命稻草,靠著有意義和自己很強能拯救他人支撐著自己走在祓除咒靈的路上,意義逐漸成了他行走路上的路燈標杆,黑暗海上的唯一燈塔,他仿佛旅人循著慣性前進,猛然一問意義重不重要,他還真答不上來。

他默了一下,僵硬地笑出聲,他說,你怎麼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莫不是做了個噩夢把你做奪舍了?

他問完這句話,五條悟並沒回應,病房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久到夏油傑左看右看,反反複複地看了三遍,確定五條悟確實沒被哪個咒靈奪舍。

五條悟說,明天再說吧,先睡覺。

夏油傑關了燈,病房裡重歸黑暗的寂靜。

審判庭還是一年之前的構造,不同的是這次審判順利地進行了下去。

“那麼,我們將對一年前,咒術師五條悟、咒術師夏油傑放走星漿體、從而阻止天元大人與星漿體同化一事作出第一次裁判,”審判長說,“首先進行申訴,咒術師夏油傑,請對一年前的事情做出基本陳述。”

“都是我乾的。”夏油傑說,“在保護任務結束後,由我一個人押解星漿體天內理子進入薨星宮,一切行為都是我的個人行為,我崇拜天元大人的本真,希望能保持祂作為‘神’的完整性,所以我讓天內理子離開,並表示如果違背我的意願就殺了她,事發時咒術師五條悟在高專正門,對我的行為毫不知情。”

審判庭竊竊私語起來,總監部席位上交頭接耳。

“肅靜!肅靜!”審判長敲了敲他的錘子,夏油傑想,咒術界的錘子,敲起來的聲音和普通審判庭那邊也差不多,都是一個聲響。

“那麼這麼說,你是主謀?”審判長問,“為什麼?”

“沒有什麼為什麼,”夏油傑仰頭笑,“我從小信仰盤星教。”

五條悟站在他身邊,他雖然暫時目不能視物,腰卻挺得相當直,他對審判長的怒火不置可否,卻在夏油傑提及盤星教的時候不自覺地扯了扯對方的袖子。

“……不是,我是為了把罪全扛下來,你抓我袖子乾什麼?”夏油傑小聲說。

“我看你們也彆浪費時間了。”五條悟突然大聲說,“閉嘴。”

前最強氣場壓人,一時間誰也沒明白他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有所依仗,六眼一旦恢複,他拚著背離【咒術宣誓】的束縛,大概能砍了整個審判庭,人群被他的氣場震懾住,竟然真的安靜下來。

“不就是想對我執行秘密死刑,用得著這麼拐彎抹角?”五條悟冷笑,“如果我說,一切都是假的,是天元大人的陰謀。所謂的‘因為五條悟太強所以咒靈實力空前暴漲’實際上隻是因為天元大人在那一刻放出了巨大的咒力催生更多更強大的咒靈,”他蒙著眼罩抬頭,“你們又當如何?”

“危言聳聽!”審判長一拍桌子,整場審判進行到現在,他終於被氣得徹底破功,“汙蔑天元大人,即使你是六眼,也該為自己的言語付出相應的代價,綜上所述,咒術師五條悟因數罪並罰,判處秘密死刑!現提請咒術總監。”

他們甚至連應該有的投票程序都沒走,直接越到了咒術總監那步。

“同意執行。”最高處的人隱藏在陰影裡,輕巧地說道,他笑嗬嗬地,話語裡滿是惡意。

“行刑人由咒術總監指定,行刑監督,咒術師夏油傑。”

夏油傑歎了口氣。

總監部是陽謀,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就算五條悟認錯態度良好,估計結果也沒太大改變,現在擺在他麵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殺了行刑人叛逃,一條是殺了五條悟成為總監部的狗。

兩條路怎麼選簡直不用想,現在惟一的問題是,行刑人究竟是誰。

咒術界三大特級,兩個在審判庭上,唯一一個可能執行的隻有特級咒術師九十九由基,但九十九由基現在人在國外,回來估計最少也要半年,其他人對五條悟行刑,在他這個特級麵前確實有點不夠看。

……總監部總不會讓特級咒靈行刑吧,夏油傑想。

這麼一想,秘密死刑的時間似乎還挺寬裕,但他們又要求立刻執行……

夏油傑有點摸不準總監部的態度,他看向旁邊的五條悟,對方看上去相當悠閒,“勞駕,死刑之前多派幾個人來,”他冷笑一聲,“我怕他們不夠我殺。”

“一個就夠了,”咒術總監說,“大可放心。”

“所以你知道行刑人是誰了嗎?”五條悟作為死刑犯坐在牢房裡,夏油傑作為行刑監督坐在牢房外,他倆背對背坐著,聲音清楚地傳遞到對方的耳朵裡。

“大概有個猜想。”五條悟說,“大概率是他。”

“誰?”

“我。”有人回應,夏油傑完全沒感受到對方身上的咒術波動,他愕然回頭,對方從陰影中悄無聲息地浮現而出。

總監部的人打開層層封印,鞠了一躬後悄無聲息地消失,秘密死刑的執行流程十分簡單,隻要執行後由醫師出具死亡報告,並將遺體火化,監測對方咒力波動消失,就結束了。

“伏黑甚爾,是吧。”見人都走了,五條悟百無聊賴地說,“他們給了你多少錢,我出雙倍,怎麼樣?”

“背信棄義可不是乾我們這行的原則。”伏黑甚爾說。

“沒辦法,”五條悟說,“我其實還不太想死呢。”

伏黑甚爾不答,陰影中他拿出咒具,仿佛怪獸的獠牙。

“術式反轉,【赫】。”

悟什麼時候會的反轉術式?夏油傑想,但現在並不是考慮這件事的時候。早在五條悟一出手的時候,按照兩人長久以來的默契,他便下意識地放出特級咒靈與伏黑甚爾纏鬥,對方在狹小的空間中行動自如,速度相當快,一刀下去,竟將咒靈生生切開,接著他雙手格擋,生生地攔下了【赫】的攻擊,儘管這樣,【赫】的衝擊力也將這裡變成了一片廢墟。

“這麼難打啊,”一擊不中,伏黑甚爾停手,“那不打了,轉賬什麼時候轉?”

“你不是說背信棄義不是乾你們這行的原則嗎?”夏油傑說。

“三倍。”伏黑甚爾說。

“成交。”五條悟說。

伏黑甚爾對著尚且單純的行刑監督一笑。

“這個啊,因為我是個見錢眼開的人渣,沒什麼原則。”

夏油傑:“……”

“但是流程還是得走一下,”伏黑甚爾摸了摸刀,“你讓我砍一刀,這事就結束,行不行?”

“不太行,”五條悟說,他向後一躍,“你是個人渣,我信不著你。”

“但是這事沒法由著你來。”下一秒,夏油傑雖然攔阻,但對方速度太快,【天逆牟】飛了出去,精準地插入了五條悟的左肩,夏油傑看著對方,對方一聳肩。

“沒辦法,”他說,“總監部的活誰愛乾誰乾,內人的交待還是得認真執行的。”

“……喂喂,你內人讓你砍我一刀?”五條悟問。

“是啊,她好像還有話要和你說來著……說的什麼來著?”伏黑甚爾摸了摸頭,“啊對了,她說,【六眼】【天元】【星漿體】之間的連結必須被切斷,還說什麼,見到未來,什麼的……”

五條悟的神色微妙地一動。

“她還說什麼了嗎?”五條悟問。

“她說邀請你們兩個來我家喝茶。”伏黑甚爾說,他一臉不爽地“嘖”了一聲。

“誰要讓咒術師進我家啊。”

家入硝子在煙塵彌漫中探進了半個身子。

“死刑執行結束了,是吧,”她看著右肩受傷的活蹦亂跳的五條悟冷靜道,“我這就寫屍檢報告。”

“這樣如果被發現的話,硝子也要被秘密死刑吧,”五條悟問,“你說我挾持了行刑人叛逃了就行。”

伏黑甚爾靠在牆上,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無所謂,”家入硝子低下頭整理了一下頭發,“死了比活著方便,畢竟想必你們兩個也不想在這待著了吧?對了,你的眼睛要不要處理一下?”

夏油傑這才發現,因為燈光太昏暗,他完全沒注意到五條悟蒙在黑眼罩下的眼睛似乎受了傷,此時五條悟的眼中有鮮紅液體流下,大概率是六眼未完全恢複又強行使用術式造成的傷害。

“不用了,反轉術式治不好。”五條悟說,“我剛試過了。”

他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明明學會反轉術式了,但是我這一身傷似乎都沒法治,”他笑嘻嘻地說,“真是越想越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