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又背著!媽媽!賭馬了!”
聲音在我爹的耳膜裡炸響,他似乎略感不適地揉了揉耳朵。
“彆說得這麼難聽嘛,惠,”他說,“隻要猜對了就能一夜暴富……”
“賭了多少?”我問。
“三萬,三萬。”他嘿嘿一笑,“熱身而已,熱身而已,這次出門媽媽隻給了我五萬日元。”
“你走著回家吧!”我沒好氣地說道。
虎杖和順平看上去聚精會神地看著屏幕,似乎完全沒注意到我們這邊的父子不和現場,我看到七號馬一騎絕塵地甩開其他馬匹,率先衝到了終點線。
“哦哦哦哦哦果然無愧於黑馬之名……”主持人興奮的聲音響起,我望向我爹,隻見他的表情瞬間頹喪下來。
看來他真的要走著回家了。
“所以你來東京乾嘛?”我問,“總不會是來參觀我們學校的吧。”
“一些老東西,一些麻煩事,嘖。”他狠狠地戳了戳章魚小丸子,我看得心驚肉跳,總覺得下一秒他要把這小丸子五馬分屍,“離禪院家遠一點,惠。”他說。
“禪院家?”我有些疑惑,但礙於附近人多眼雜,我並未多問,“那你那個包裡是什麼?”
“那個啊?”我爹漫不經心地一笑,“一些利息,送你了。”
他看著還沉浸在賭馬節目的虎杖和順平,想了想又說道。
“啊,這兩個小子似乎也挺不錯,那些利息你隨便拿點送給他們也行。”他說。
我越發好奇那個包裡的“利息”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是贓物吧。”我偷偷問。
我爹默了默,不答。
“什麼?”虎杖的眼神終於從電視上轉了回來,好在他沒聽清我們說了什麼。
“啊,沒什麼。”我遮掩道,此時節目結束,順平也轉過頭,他拿起了一根雞肉串,咬下了一小塊。
我爹饒有興趣地盯著虎杖,他的目光不加遮掩地上下逡巡,似乎要把虎杖看透。
“挺有意思的。”他說。
“誒?伏黑叔你說我嗎?”虎杖問道。
“啊,沒錯!虎杖同學確實超有趣的!”順平說,“他小時候把魔芋當成蟲子夾出飯盒,還嚇到了他的同學來著……”
他們笑得前仰後合,連我也禁不住笑出聲,但我在這片一派祥和的氣氛中偷看我爹的表情,總覺得他好像不是說虎杖為人有趣,而是真的看出了點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東西。
但當他注意到我的眼神的時候,他怔了怔,似乎有些刻意地避開了我望向他的探尋的眼神。
我爹對虎杖應該沒有惡意,這點我可以肯定,但是他對虎杖的興趣究竟從何而來,我目前仍然不得而知。
吃完了飯,我爹抹了抹嘴,相當理直氣壯地朝著我一伸手。
“乾嘛?”我問。
“車費。”他說。
……
我的思緒在“乾脆讓他走著回家得了”的想法和“總不能真的讓他走著回去”的想法中左右盤旋,末了還是屈辱地遞給了他幾千日元,臨走不忘叮囑他不要用這幾千日元再賭馬。
“啊對了,”我爹拿著錢滿足地轉身,臨走前突然說道,“最近新宿那邊似乎有點問題,最好小心為妙。”
“是咒靈嗎?”我問。
“不知道。”他一攤手,無所謂地一笑,“感謝你請的飯,小子。”他對虎杖說道。
“沒關係,不用客氣。”虎杖同樣相當熱情地揮了揮手,“伏黑叔要回去了嗎?”
“嗯,是啊。”我爹笑了笑,笑容裡居然帶了點令人驚悚的溫柔,“家裡還有人等著呢,總不能回去太晚。”
“那伏黑叔再見!”
回到寢室的時候不算太晚,虎杖和順平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寢室,我打開我爹帶來的袋子,看著一堆亂七八糟的線裝版古書和零零散散的其他東西,默然無語。
……他是搶圖書館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