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盈, 你從來都不信我!”
江棘充滿怒意的眼神看得傅盈一時忘了掙紮, 她咽了下口水, 心下情緒複雜。
管家很有眼力見地把醫生請了出去,同時還把臥室的門關上。
此時,臥室裡就剩他們兩個。
江棘忽然拉著傅盈的手按在他的大腿上,聲音低沉陰冷:“你要不要看看我受的傷?你知不知道這條腿差點就要截肢?”
“是我不肯。我痛得要死也知道絕對不能截肢。”他的唇幾乎貼在她的臉頰上,淡色的瞳孔緊緊地盯著那雙睫毛不停顫動的眼睛,“我要是殘廢了你不更得往彆人懷裡鑽?又是怪物又是殘廢,你還會看我一眼?”
傅盈嘴唇顫動,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的手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貼在江棘的腿上, 手下是他溫熱的體溫,還有掩藏在布料下看不見卻能夠想象的觸目驚心的傷疤。
她的腦子裡一團亂,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要做什麼。
隻能任由雙手被江棘抓住,聽著他的話,眼睜睜地看著他解開腰間的係帶,睡褲褪下, 隨後一道道猙獰的傷疤暴露在空氣中。
傅盈瞳孔微縮。
這些傷痕真的太可怕了……
大腿上的傷疤和小腿上的不同。
小腿上的傷疤很細, 顏色是痊愈後的死白, 而大腿上的傷疤非常猙獰, 疤痕要更粗, 並且還泛著紫, 微微突出, 像一隻隻可怕的蜈蚣。
“很醜是不是?”
他的聲音貼在耳邊響起。
傅盈目光閃爍, 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江棘又抓著她的手,一點點在疤痕上拂過:“鋼板就是從這裡植進去的,這裡,也有一塊鋼板,這個疤是打鋼釘開的洞,這個也是……”
傅盈汗毛豎起,脊背發僵。
她咬了咬牙,想抽回手,卻被江棘強硬地按住。
“怕了?”
“嫌惡心了?”
傅盈彆開視線,有點想哭。
“你覺得我沒腦子是嗎?”
傅盈用力搖頭:“我沒有。”
“你有!”江棘眼裡泛出血色,恨得想咬她一口,“瘋子又不是正常人,怎麼會有腦子呢?當然是什麼瘋狂做什麼不是嗎?”
“我沒有!”傅盈還是用力搖頭。
“你有!”
“你到現在還在狡辯?”江棘放開她的手,一把掐住眼前細軟的脖子,逼著她仰頭和自己對視,聲音咬牙切齒,“傅盈,你憑什麼說你信我?”
“你從來不信我,出什麼事情都第一個想到我,反正壞事都是我做的,對吧?每回一聽到誰死了就下意識地看我,一聽到哪個公司老板跳樓也是看我,我在你心裡就這麼可怕?”
江棘越說怒意越暴漲,本來隻想捏著她的脖子強迫她看自己,但越說心中越恨,手上的力氣也失了分寸。
傅盈張著嘴仰著頭,雙手用力砸著江棘的胳膊和頭。
江棘似乎感覺不到疼痛。
即使嘴角被打到一下,嘴唇磕在牙上出了血,他也仍舊一動不動地看著在自己手中使勁掙紮的傅盈。
看著看著,他的心裡萌發出乾脆把她掐死的衝動。
反正她不聽話。
總是懷疑他,怨恨他,想逃離他。
乾脆掐死好了。
那樣她就會很乖地呆在他身邊,不會總想著跑。
他會給她每天換一身好看的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畢竟她那麼愛美。
“少爺!”
“許醫生,快快快!”
門被打開,慌亂的腳步聲從門口進來。
掐著她脖子的手終於鬆開,傅盈一下坐倒在地。
她一邊捂著脖子咳嗽乾嘔,一邊看著江棘被幾個下人摁住,許醫生正在給他打針。
打完針,許醫生轉頭衝傅盈道:“你沒事吧?”
針劑見效很快,江棘雖然還清醒著,但已經不再猛力掙紮。
傅盈在許醫生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她看著江棘,眼眶發紅,裡麵有淚,也有恨意。
如果說之前聽到江棘的話她還覺得愧疚,覺得千錯萬錯都是自己的錯,但江棘掐著她的脖子差點掐死他,那麼愧疚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邊憤怒。
她拒絕了許醫生要給她上藥的好意,一個人捂著脖子一言不發地回到了臥室。
換作以往傅盈一定會哭一場,或是緊張地喊醫生為自己檢查喉嚨。
但這回她不知怎麼回事,心裡仿佛憋著一股氣,誰的話都隻當耳旁風,一回到臥室就在書桌前坐下,拿出紙筆開始寫字。
她情緒激動,下筆不穩。
從小練就的一手好字寫得連草無比,光看字都知道裡麵蘊含著多少憤怒的情緒。
一滴眼淚滴落在紙上,字體暈開,傅盈簡單粗暴地抽了張餐巾紙摁上去。
喉嚨很痛,連呼吸都覺得痛。
但傅盈一點不去管,一味地埋著頭寫字。
直到寫滿大半張紙,傅盈才憤憤起身,拿著紙往江棘的臥室大步邁進。
她用力地打開門,在管家和醫生詫異的目光下走到床前,把寫好的紙扔在江棘臉上。
他還沒有睡著,隻是眼神有些飄忽。
傅盈進門他是有意識的,甚至紙上扔到臉上的時候還下意識地側了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