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非要挨打才肯長記性嗎?
江棘眯起眼,暗色的眸子裡仿佛有烏雲翻滾。
手指也不再那麼用力,而是輕輕地在扶手上敲著,一下,一下,又一下。
“嗡——”
就在這氣氛緊張的時刻,口袋裡的手機忽然傳來響動,江棘挑眉,拿起一看卻是個陌生號碼。
他下意識地想是不是傅盈被人綁架了,這個是綁匪打來的電話,可按下接聽後卻聽見了無比熟悉的嚎哭——
“江棘我錯了,你快點來救救我吧,我要死掉了,你快點來嗚……你快來……”
對麵的人泣不成聲,每個字都飽含哭腔,卻重重砸在了江棘心上。
他一把攥緊手機,所有的怒氣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緊皺的眉頭鬆開,他聽見自己溫柔又帶著焦急的聲音——
“怎麼了?”
“我生病了嗚……臉上全是紅斑,怎麼辦呀,我是不是得什麼傳染病了?”
江棘擰起眉:“你在哪?”
對麵抽抽搭搭地哭著:“一個醫院,我也不知道叫什麼醫院,你等會啊,我找人問問。”
Martin已經舉起了電腦,上麵鎖定了傅盈的位置。
江棘瞥了眼,對電話那頭的人道:“在那等我。”
“好……”
對麵人的聲音乖得一塌糊塗。
江棘深吸了口氣:“我馬上到。”
—
傅盈從來沒有如此地期盼過江棘的到來。
她坐在擁擠地輸液大廳裡掛著水,眼巴巴地望著門口的位置,希望江棘快點出現。
她已經由醫生看過,皮膚上的紅斑是由過敏引起的。
主要是她一路疾跑,劇烈運動導致腫塊全部發了出來,現在平靜下來,又抹了藥吊了水,腫塊頓時消下去不少,隻是還餘下點紅。
即使現在沒什麼事了,傅盈也不想再逃了。
她已經明白過來,自己根本過不了獨立生活,還有就是——她需要江棘。
隻通了個電話,身處異鄉的陌生和彷徨便消失無蹤。
她不再提心吊膽,也不再擔驚受怕,一顆心落回實處,心情甚至漸漸上揚了起來。
一大早的雞飛狗跳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好笑,可那時的自己卻是怕的魂都跟沒了似的。
如果那時候有江棘陪她,她還會怕嗎?
一定不會。
她摁亮手機,看了眼時間,距離和江棘通話才過去了一個小時。
她那天坐了五個多小時的動車,他過來怎麼也得兩三個小時吧?啊,她乾嘛跑那麼遠啊……
嘟噥著收起了手機,傅盈打了個哈欠後繼續靠著凳子,望著門口。
江棘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一抬眼就看到了這一幕——
他的小公主可憐兮兮地吊著水,臉上白一塊紅一塊的,頭發也有點兒亂,一雙眼睛倒是亮晶晶的,看見自己後睜得更大,接著兩包眼淚就這麼流了出來,看起來又狼狽又招人疼。
一路上鼓鼓漲漲的情緒就這麼泄了個徹底。
江棘咬了咬牙,最終歎了口氣,走過去小心避開她吊水的手,把人抱進了懷裡。
他抿著唇不說話,眸色烏沉沉的。
傅盈卻一點不怕,流著眼淚用力把臉往他胸口埋。
“江棘你來得好慢啊。”
他恨恨地在她臀上捏了一把,壓低聲道:“自己跑那麼遠,還怪我來得慢?”
說完後嚴肅的神情再也繃不住,他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臉,眉頭緊皺地看著她臉上淺粉色的痕跡,“怎麼回事?”
“醫生說我過敏了。”傅盈眨著淚眼看他,鼻頭紅紅的,“我昨晚住的賓館條件太差了,我就自己去買了床上用品,沒有洗就直接睡上麵了,今天一早就……就過敏了。”
“嬌氣。”他目光往下,“脖子上也有?”
傅盈含著淚訴苦:“身上都是。”
她哪知道會這麼嚴重,早上洗漱時候都沒有的,跑個步就全發出來了,一片片的紅色腫塊,看著嚇人極了,現在就算消下去了也還紅紅的,摸上去還有點熱。
江棘沒有說話。
他緊皺著眉,伸手把她耳邊汗濕後發僵的鬢發梳通,再給她捋到耳後。
見他沒有發怒,傅盈垂下眼眸,更加地窩進他懷裡,聲音也軟的要命:“我昨晚都沒睡好,那個賓館裡有壞人,大半夜地還往我房間裡塞小卡片,都快嚇死我了。”
他一聽就知道是什麼情況。
“現在知道怕了?”
傅盈眼眶裡含著兩包淚,用力點頭。
他的手在她後腦勺輕撫,聲音漸沉:“我有沒有說過……”
聽他語氣像是要生氣,她飛快地把臉往他心口一埋,悶聲悶氣道:“江棘我錯了……”
未說出口的話被咽了回去,他拿這樣的她沒有一點辦法:“掛完這瓶水,我帶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