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女孩坐在庭院裡吃丸子,出神地望著頭頂高遠的天空。雲朵潔白而柔和,順著風慢悠悠從眼前飄過,風中是自由的氣息。
門口傳來些聲響,她慵懶地望過去。身形還有些稚嫩的少年掀開門簾走進,第一眼就與她對視。
“……鼬哥啊。”
小女孩似乎輕輕歎了一口氣,也不再看他,晃著雙腿喝著茶,隨口邀請道:“要不要來吃點三色丸子?”
腳步聲近,宇智波鼬坐到了她的身邊,餘光能辨認出他衣服上暗色的血跡。
“最近練習得怎麼樣?”
“很好哦。倒是佐助笨笨的,完全追不上明柚呢。但被甩遠了他又會偷偷難過,所以明柚在等他。”
宇智波鼬唇邊似乎升起了些許笑意,仔細看看又似乎沒有,“我們明柚真厲害啊。”
“是哦。”
他拿起了一串丸子,也同樣望著天空出神。明柚轉過頭看著他,突然開口:“你打算怎麼辦呢?”
“……”
不必明說,這句話中的含義他們兩個都心知肚明。
不管是風輕雲淡的詢問,歇斯底裡的逼問,還是聲淚俱下的哀求,他所能給出的隻有一個答案:“這不是你該知道的。”
明柚自覺沒勁,也不多糾纏,放棄了這個話題。
“鼬哥,我想看看你的眼睛。”
她的手伸到一半,被對麵的人側身輕輕躲開。宇智波鼬似乎有點疑惑,卻隻是說:
“彆鬨了,明柚。”
明柚聽話地收回了手。
她突兀地感到巨大的如釋重負,似乎一瞬間變成了這個世界的旁觀者,從此再也不會被任何事情牽動半分。
她的大哥是個溫柔的人,會理解家人的心情,不會這樣放任妹妹痛苦下去。他就算再疑惑,也會把眼睛亮出來,甚至能放任她挖出那雙殷紅瑰麗的寫輪眼。
彆管他了,宇智波明柚。
他才不是你的哥哥。
宇智波明柚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起來。她甚至微笑著給身邊的少年倒了杯茶。
“聽說你前些日子和族人發生了爭吵,為什麼?——這我應該能聽吧?”
宇智波鼬端著熱茶,氤氳的霧氣將他的黑眸潤濕。
“他們認為是我殺死了止水,並以此來質問我。”
提到這個名字,明柚也愣了一下,“你是怎麼說的?”
宇智波鼬並沒有回答她的話。他的手死死握著茶杯,似乎已經壓製不住長久以來積攢的憤怒。他並沒有打開寫輪眼,眸中卻升騰著永不熄滅的火焰,幾乎要把人灼傷。
“懷疑自己的族人!無法正視自身的處境!沒有絲毫的自知之明!——我的器量已經對這無聊的一族感到絕望了!”
說到最後,他聲音越來越大,神情也越來越猙獰,毫無察覺地捏碎了茶杯。鮮血與熱茶一並往外流,紅與青混合成昳麗的色彩。
……好漂亮。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明柚的神色並不為之動搖,隻是有點被那絢麗詭譎的色彩分去了心思。她拿起一個新的茶杯,若無其事地重新倒滿。
“——那我呢?”
“你也對我感到絕望嗎?”
她強硬地掰開他的手,無視了鮮血淋漓的五指與深深插入掌心的瓷片,把新的、滾燙的茶水放入他手心,然後溫柔地、無可拒絕地幫他攥緊。於是那血的顏色愈加妖冶而瑰麗。
她的眼睛亮的嚇人,又隱隱透露出某種近乎瘋狂的癡迷。那絢麗的紅點燃了靈魂裡的野火,昭示著宇智波一族骨子裡代代相傳的扭曲而偏執的親情。
宇智波鼬像感覺不到疼痛那樣,就這麼極近又遙遠地與她對視。少年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瘋狂,帶著無法回頭的偏執與痛苦。
“明柚,你對我來說是新的光明。”
新的光明……
一片寂靜中,小女孩露出了乖巧的微笑,這份笑容中又透露出近乎天真的殘忍。她把茶杯從他的手中拿出來,看也不看,隨手扔到了一旁的地板上。
“砰——”
瓷器碎裂發出清脆而美妙的響聲,苦澀的茶水流淌一地。
無人關心。
“知道了哦,自己去包紮一下吧——不然明柚會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