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明月彆枝 顧沉知 8027 字 8個月前

許明舒看著眼前的景象,一時間眼眶有些發酸。她已經太久沒沒見到家人聚在一起,其樂融融的時候了。

堂內除了許家人幾房以外,還有兩位客人。

許家有四房,大房便是如今的靖安侯許昱朗,也就是許明舒的父親。他是老侯爺原配長子,原配為老侯爺孕育二子一女於中年病逝。

後來老侯爺迎娶繼室進門,三房四房皆為繼室所生。老侯爺死後,許家沒有分家,在許明舒父親操持下一家人兄友弟恭,也算其樂融融。

許家乃是武將出身,世代戎馬,她二叔許昱深年紀輕輕便為國捐軀,未曾娶妻生子。姑姑許昱晴是皇帝親封的宸貴妃,深受寵愛。三叔四叔則是走文官的路子,分彆任職都察院和戶部。是以靖安侯府在朝中地位根深蒂固,無人能企及。

而靠最右邊坐著的兩位身形高大健碩的長輩,是玄甲軍的副將,個子高些的名喚黎瑄,年輕些的則叫杜鴻飛。

他們二人並非出身名門,而是她父親一手從軍營中培養提拔起來的,同她父親也是有著過命的交情。

許明舒調整好情緒緩步上前,給坐在主位的父親行禮,口中道:“女兒給爹爹請安。”

隨即轉身依次問候堂內各位長輩,“明舒給三叔三嬸嬸,四叔四嬸嬸請安。給黎瑄叔叔,鴻飛叔叔請安。新歲將至,祝各位叔叔嬸嬸身體康健,諸事皆宜。”

她是靖安侯獨女,也是偌大侯府中這一輩唯一的女兒家,又生得麵若春桃,一雙杏眼瞳孔烏黑明亮,舉止有度,落落大方,是府中長輩人人疼愛的存在。

房中眾人圍著許明舒誇讚了幾句,四房更是拉過她的手打趣道:“我家姑娘今天可真好看,到底是年輕什麼顏色都撐得起來,不像我們一個個人老珠黃挑個顏色還得勞神費心!”

眾人跟著一起笑。

黎瑄朝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精致的錦盒,遞到她麵前說:“明舒啊,我和你鴻飛叔叔途經東海時,尋到了顆鴿子蛋一般大的東珠。色澤圓潤,用來做你們女孩子家的首飾最好不過了。你鴻飛叔叔當時高興壞了,一直念叨著這次回來想要當麵送給你呢。”

杜鴻飛擺擺手道:“彆聽他瞎胡說啊!我隻念過一次!”

許明舒笑了笑,接過錦盒打開一看,裡麵的東珠果然是碩大圓潤,她抬起頭朝麵前的的二位叔叔行禮致謝。

靖安侯看向麵前的女兒,眼中同樣流淌著笑意:“你祖母身體不適不過來用晚膳了,待會你用了飯後記得過去同她老人家請安。”

許明舒點點頭道:“女兒記下來。”

徐氏坐在靖安侯身邊的位置上落座,看向黎瑄與杜鴻飛所在的方向,柔聲道:“今日人多府中瑣事嘈雜,若是有招待不周地方還請兩位弟弟見諒。”

聞言,二人連忙拱手道:“嫂嫂哪裡的話,是我們多有叨擾......”

三房家中有位圓滾滾的男娃娃,乳名叫正正,今年隻有五歲,生得白白胖胖很是有福相。

堂內眾人聊得火熱,想是沒人陪他玩無趣極了。半大點的孩子抱著手中的編織球,踉踉蹌蹌地走過來一把抱住許明舒的腿,眨著大大的眼睛看向她,奶聲奶氣道:“姐姐!陪我玩!”

許明舒摟過軟乎乎的正正,喂了他一口桌案上的糕點,一邊側耳聽著屋內的交談聲,一邊眼神時不時地向外麵瞟。

婢女們依次上前添茶倒水,靖安侯擱了手中的茶盞道:“禹直與逢恩難得來一趟,逢恩尚未成家也就算了,禹直怎麼沒帶妻兒一起過來,說起來也是許久未見過阿凜和硯塵了。”

黎瑄神色閃過一絲落寞,隨即緩緩開口道:“近來天冷,阿凜舊疾複發每每到了晚上雙腿就要疼上一回,就不帶著她出來走動了,免得再受些折磨。”

說著他抬手指向院子,又接著道:“府中小廝在將送來的禮品入庫,硯塵正留在那幫忙清點。”

徐氏含笑看向靖安侯,誇讚道:“真是個細心的好孩子。”

許明舒握著編織球的手一頓,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每年新歲將至大軍返京後,兩位將軍都會選在這一天來府上坐一坐,一起用頓晚飯。基本上每次到訪,黎將軍都會帶上他的養子鄧硯塵。

前世,許明舒是侯府嫡女,鄧硯塵是下屬養子。

因著身份差距,所以兩人見到的次數並不多,隻是每年這個時候他同他養父來府上做客時,能見到一麵,但每一次相見都讓許明舒印象深刻。

她同鄧硯塵的關係說不上多好,但也不差,最起碼當時的許明舒覺得,至少他會是一個能站在她這邊,站在靖安侯府這邊的人。

她們關係僵化,是從十六歲那年,許明舒一門心思地想嫁給蕭珩時開始的。

其實如今想來,其實她與鄧硯塵之間也沒有多大的嫌隙與矛盾,無非就是她一門心思地撲在蕭珩身上,被情愛蒙蔽雙眼時,鄧硯塵一直在她身旁撿一些不好聽的話來說。

什麼“此人心思深重,城府頗深,絕非良配。”什麼“蓄謀已久,圖謀不軌”諸多種種,為此許明舒同他大吵了一架,自那以後兩人不歡而散,鄧硯塵再也沒有到她麵前再討她嫌。

世事難料,待到她父親過世,靖安侯府身陷囹圄無人願意伸以援手時,隻有鄧硯塵單槍匹馬,從她父親手中接過四分五裂的玄甲軍,守護住許家多年來打下的聲名。

院外,一陣響動聲傳來。

不知是京城哪家富貴門戶選在這個時間燃放煙花,一朵朵煙花在天空中四散開來,絢麗多彩,漂亮極了。

屋內眾人的視線紛紛被吸引過去,許明舒低頭看了看腿邊的奶團子,心生一計。

她轉身走到母親身邊,開口道:“阿娘,我帶正正去外麵看看煙花。”

徐氏囑咐道:“係好衣裳莫要凍著,若是冷了便快些回來。”

許明舒點點頭,牽著奶團子的手朝外麵走去。

高空之上接連綻放的煙火照得四周亮堂堂的,不知怎麼得,她感覺自己心跳加速,逐漸緊張了起來。

穿過一段石子路,在長廊的儘頭,許明舒看到了長身而立,披著鎧甲的少年。

月光將他的身影映照的格外好看,少年站在一地的禮品盒子前認真地清點著,下顎線硬朗流暢。

許明舒在頓在原地許久,終於鼓起勇氣朝他喊道:“鄧硯塵!”

碩大的煙花在此時於他們二人頭頂上空綻放開來,少年聞聲扭頭,俊朗的麵容上,一雙極亮的眸子倒映著煙火的光芒望向了她。

他站在原地,旋即回她淺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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