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硯塵看著逐漸走近的身影,緩緩起身。
那人在他窗前站定,雙手撐著窗沿看向他道: "等得久了吧?"
她從身邊丫鬟手中拿過一個絳紫色的包裹,從窗戶裡遞給鄧硯塵道: “我阿娘說叫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需要的,明早叫人給你一並預備過去。"
鄧硯塵接過那沉甸甸的包裹,打開上麵係著的結,見裡麵整整齊齊擺放著幾身麵料柔軟清涼的衣物。
他展開一件在身前比了比,大小正好合適。
這半年來他個子長得飛快,年初在京城預備的衣服袖口都短了一大截,入了夏去年的衣服更是小得沒辦法穿。
無奈,他隻得在軍營裡同長青他們搶衣服穿。
包裹內依次由薄到厚擺放了七八件衣服,每一件尺寸都是極為合身。
鄧硯塵不知道徐夫人是如何得知他的尺碼的,但被人惦記終歸是一件叫他覺得倍感幸福的事。許明舒看著神情有些錯愕的鄧硯塵,心中滿是酸澀。
前世,在這一年秋天,鄧硯塵曾獨自返京過一次。
他深夜返回將軍府,似乎是想要取什麼重要的東西離開。當時被將軍府中沈夫人的侍衛們發現,險些將他當做賊人處置。
許明舒那日剛好在將軍府陪沈凜下棋,聽見院外有動靜方才跟著身邊人一同出去查看。
沈凜在看見他的那一刻臉色便黑了下來,待鄧硯塵遞給她黎將軍寄回的家書後,隨口問了他幾句後不再理會。
夜裡,侯府的馬車來接許明舒回家,沈凜便順勢叫鄧硯塵護送她回去。
許明舒記得那天夜裡風很大,鄧硯塵穿得十分單薄,但在看見她打了幾個冷顫後,沒有任何猶豫的將外袍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夜裡冷清,他騎馬走在許明舒的馬車身側顯得心事重重。許明舒問他幾個問題,譬如怎麼突然毫無預兆地回京,他隻說是有事處理,沒有再多言。
馬車行至侯府時,鄧硯塵目送她離開,許明舒還想再問他幾句但外麵風實在凍得她瑟瑟發抖,她同鄧硯塵告了彆,想著明日再同他聊也來得及。
未曾想,次日一早便聽到鄧硯塵連夜返回邊境
的消息。
他玄衣外袍還掛在她房間裡,散發著淡淡的皂莢清香,由於漿洗的次數太多邊角處隱隱有了泛白磨損的痕跡。
那日夜裡的風那樣的大,他將外袍留給了她,一身單衣於黑夜中前行,想想都讓許明舒膽戰心驚。
她記得那件衣服沒過她手臂的尺寸,在徐夫人提出為鄧硯塵趕製夏裝時悄悄用手將大概的位置比量給裁縫看。
尺寸布料調整了許多次,許明舒方才覺得滿意。
如今看著鄧硯塵穿上衣服時正正合適的樣子,許明舒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地。
她剛想叫鄧硯塵將其他衣服挨個試試,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身著鵝黃色衣裙的丫鬟過來傳話道: “鄧公子,侯爺叫人過去,軍中有要事吩咐您。”
那黃衣丫鬟聲音嬌柔婉轉,許明舒扭頭朝丫鬟臉上望過去,卻見是一副生麵孔。
丫鬟容貌清秀,身段窈窕,鬢邊點綴了一朵粉花尋常發髻梳在她頭上同府中其餘丫鬟比起來顯得格外好看。
許明舒沒見過這個人,猜想是四嬸嬸新選入府裡來的,便也沒多問。鄧硯塵放下手中的衣服,問道:“需要我帶甲嗎?”
丫鬟搖了搖頭,麵上滿是笑意,目光炯炯的望向鄧硯塵,一刻都不曾離開柔聲道: "不必,侯爺說隻您過去就好。"
鄧硯塵點點頭,沒再多言。
他行至窗邊看向許明舒道:“我去找侯爺,順路送你回去。”許明舒點點頭, "好吧。"
說完她扭過身朝院外走去,鄧硯塵目不斜跟在她身後,沒有半分猶豫。
行至長廊儘頭時,許明舒餘光偷偷往院門前瞄了一眼,見那丫鬟仍舊站在那裡,朝他們所在的方向張望著。
許明舒感到有些好笑,嘴角不自覺的勾起。鄧硯塵敏銳地捕捉到她的笑,問道: “怎麼了?”"沒怎麼,想到些開心的事。"鄧硯塵應聲道, "哦。"
許明舒皺眉, "你怎麼不問我是什麼事?"“興許…"鄧硯塵緩緩開口, “是同硯塵哥哥有關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