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搭建出來的營地非常簡陋——他們用木板粗糙地壘出了一片安全區域,地方逼仄,擠進去幾乎隻能側身貼著側身。掛在木板外麵的是海灘上飄蕩過來的床單,被太陽暴曬曬乾後鹽漬留下的腥鹹味道格外刺鼻。
此時,拜爾和弗洛伊已經沉沉地睡了過去,呼嚕聲震天響。
沈凜走向篝火,在晏修一旁邊坐下,本該晏修一守夜,但他睡不著。
他雙手環抱著屈起的腿,下巴抵在膝蓋上,盯著火芯劈啪作響的篝火,林木裡乾燥的柴火很多,足夠燃燒一整晚,除非被突如其來的海浪拍滅。但他們的營地紮得比較靠近林地,潮水應該不會漲到這裡。
被暖意熏著臉頰,睡意便湧了上來,沈凜腦袋一點一點的。
一旁響起男人低沉的嗓音:“不去睡?外麵冷。”
沈凜敷衍地應了一聲,含糊間吐露拒絕。
晏修一看他疲憊的神色,低聲問:“嫌擠?”
“嗯,”沈凜身子小幅度地前後搖晃著,坦率地說,“又擠又臭,不想在那睡。”
“明天去木屋,”晏修一說,“如果可以就臨時征用。”
沈凜笑了起來,睜眼看向晏修一:“好重的官腔。”
晏修一笑了笑,看著沈凜縮成了一個團,瑟瑟海風吹過來,即便是在最熱的夏天,海邊的夜晚也依然能冷出一身雞皮疙瘩,他把值夜人專有的一小塊用來保暖的窗簾布遞給沈凜:“蓋著睡。”
“你很會照顧人。”回想到火車上的經曆,沈凜在心裡補了一句——就是看著有點凶有點冷漠。
晏修一說:“以前年紀小,在部隊裡總是被前輩照顧,那時候年輕,脾氣倔,總是惹禍,打架、偷跑出去、往彆人暖壺裡尿尿。”
沈凜:“………………”看不出來。
晏修一:“什麼混賬事都做過,也吃過虧,最厲害的時候摔斷了腿,躺了不到一個星期就得起來訓練,拉練十公裡,最後一名要負責洗所有人的飯碗。”
沈凜腦補了下:“太慘了。”
晏修一抬眸看向沈凜,少年困得快睜不開眼睛,眼睫垂落,金色的碎發被篝火映得柔軟溫暖。
“你害怕嗎?”晏修一問。
沈凜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說“你是在開玩笑嗎”,他又困倦地閉上眼睛:“怕才是正常人吧?”
晏修一說:“可你不像怕的樣子,你看起來對這一切都很熟悉。”
“你也不像是害怕。”
“習慣了。”晏修一回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真是抱歉,”就在這時,kp的聲音響了起來,“打擾二位**了,我想我必須強調一下,我給你們設計了人設是希望你們能在遊戲裡尊重這些人設,不要說一些超出遊戲的內容,對二位口頭警告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就是具體的懲罰了。來聊聊這個世界吧,聊聊你們的同學和現在遭遇的事件。”
“哦,”晏修一突然說,“我好像喜歡你。”
沈凜被驚得困意全飛了:“?????”
晏修一:“費爾頓的記憶裡是這麼寫的,我去看了你主演的話劇,對你一見鐘情。”
沈凜:“……”
kp糾正道:“費爾頓對奧洛克是暗戀!你這已經是明晃晃的表白了,能不能尊重一下人設!所以說我最討厭帶新手玩家了!”
沈凜嘀咕,你自己不也是個新手?
“算了,”kp暴躁了一會兒,隨後神秘地低低一笑,說:“交流感情的時間結束了,現在請你們兩位值夜者過一個聆聽。”
眼前又出現黑白相間的骰子,兩人已經熟悉了它的用法,輕輕在上麵碰觸了一下,骰子最終轉出數字,沈凜過了,晏修一沒過。
“看來二位可以寫一個幸運兒和倒黴蛋的故事。”
沈凜:“……”
晏修一沉默。
kp:“那麼現在,奧洛克同學,請仔細聆聽。”
隨後,海潮聲越來越響,他隱約聽到海底有什麼詭秘的聲音,他無法形容那種聲音,隻是感覺到沉重的危險氣息,心口像是被巨人走過的大地,咚咚咚一下又一下地劇烈顫動著。
下一刻,沈凜猛地站了起來,衝到搭起來的帳篷旁,扯開篷布,大聲喊道:“快跑!海浪要翻上來了!”
隨後,巨大的浪花以超出他們認知的強度拍打上岸,迷蒙著睡眼的幾人冷不丁地被冰冷的海水從頭澆到尾,同時瞪圓了驚恐的雙眼。隨即,仿佛洪水暴發一般,海岸線被浪潮吞沒,整座孤島都在劇烈地震動,晏修一一把抓住險些被海浪卷走的娜娜,把她往上一拔,對其餘人說:“跑!往林子裡跑!”
娜娜腳步踉蹌,被弗洛伊扶住,攙扶著往林子裡跑。
晏修一殿後,沈凜看向西海岸的方向,那邊的浪潮來得更為猛烈,而剛才離群後的休文正是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洶湧的海浪卷走了休文搭建起來的鮮紅旗幟,在冰冷的月光下,映出一抹刺眼的紅,很快就消失在眼前。
沈凜眯了眯眼,耳邊響起kp的聲音:“過一個偵察。”
沈凜roll了點數,成功。
他很快借著月光找到了休文的身影,他正茫然無措地站在石頭頂上,動都不敢動,印象裡休文是個旱鴨子,沈凜幾乎不用思考,逆著海潮向著休文遊去。
晏修一見狀,回頭叮囑了弗洛伊他們儘量找到高處,緊隨著沈凜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