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凜在旁看著陷入瘋狂的方舟和陸采, 兩人固然聰明,可太過急功近利,勝利近在眼前就迫不及待地搶奪勝利果實。
從石門後的試煉開始, 沈凜就在思考謂天道的含義, 又為什麼要把這個房間的背景設置為修..世.界。
不管是吞下聖物的小童還是小岩都是因為接觸了某種詭秘而“得道”, 他們又因得道而獲得了特殊的力量, 這些力量是不受控製的。隨著他們越來越深入這股力量, 他們越來越認不清我。
謂的窺見天道在這個世界應該是窺見了天之天, 無窮無儘的地方,是永恒的恐懼和無法企及的絕望。
——那才是這個世界的神。
而這些謂的飛升者……
沈凜神色冷凝,譏笑一聲, 恐怕根本就沒有什麼飛升者。
修者窮儘一生,日修夜習,練體練劍練心練術,求道問我,不過是為了聆聽到那來遙遠深淵的一聲詭秘低語,等到他們以為修為已至,靈性飛升, 肉.體脫殼於物質世界, 其實不過是離那虛無詭誕的未知神明更近一點, 他們踏入了另一個世界, 一個被神呼喚的世界,他們成了侍從可能是食物, 就如那蟾之神座下的一具白骨。
這本來就是一個無法打破的局, 他們許可以無限逼近於天道,但絕不能窺見天道的麵貌,這足以讓他們瘋狂。
在方舟和陸采兩人瘋狂的時候, 坐在高位上披戴著一身璀璨的枯骨忽然為飛灰,他身上佩戴的玉佩和簪叮叮咚咚地摔在地上。
眼前世界變得扭曲,王座一寸寸崩塌,飛灰混合著濃煙與沉霧,在破碎探出瘋狂跳動的觸手,猛得向沈凜他們襲擊過來——
耳畔再次響起那串詭異而無法解的聲音:ph’nglui mglw’nafh cthulhu r’lyeh wgah’nagl fhtagn。
沈凜腦海裡響起混雜在一起的分不清性的性嗓音:“那永久沉睡的並非死者,在漫長而奇異的時光,死亡亦有其終結。”
一張燙金硬板紙做成的書簽從眼前飄蕩下來。
沈凜燙的眼角隱隱作痛,連帶著太陽穴,一連串的血管內的血液都開始沸騰。
眼前糊成一片,背景逐漸變得混亂難明,他看到熟悉的書簽上寫著:“由你來終結。”
意識沉於黑暗。
……
“叮鈴鈴——叮鈴鈴——”
鬨鐘一直不停地吵叫,他煩得皺起眉頭,沒睡飽的起床氣折騰得他不想睜開眼睛,沈凜反手抓著鬨鐘按掉開關,在觸摸到鬨鐘的一瞬間,他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彈坐起來。
他怔了一會,腦海裡滾過無數個破碎的畫麵,過於淩亂的片段無法拚湊成一個完整的內容,隨著他深入解,這些畫麵讓他劇烈頭痛了起來。
“嘶……”沈凜緩緩吸氣,緩和著頭痛,他左右環顧了一下,周圍都是熟悉的擺設:占滿了整麵牆壁的書架上擺滿了書籍,文史法哲經一應俱全,有小半麵是推,還有一些靈異誌怪和西方魔法,旁邊一個矮架子上堆滿了學科的練習冊。
書桌上放著幾張試卷,幾乎都是滿分,再往另一邊牆麵延展,則是一些模型手辦。
書包掛在衣架上,旁邊是一套乾淨的男生高校服。
他站起來,赤.裸的雙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
沈凜走到窗邊,拉開厚重的窗簾,清晨柔軟的光隔著紗簾照射進來,打在他臉上落下一層清淺的光斑,少年鴉睫細長,瞳孔顏色很淡,五官雖略顯稚氣,不做任何表時,眉峰便拖著一線清俊矜貴的冷淡。
他看向樓下熟悉的小區路徑,嘴唇越抿越緊,握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
……這算什麼?之前那些又算什麼?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把沈凜從碎片的回憶喚醒,他去書桌上拿起手機,上麵寫著:“凜妹!你起了沒?貼心小鬨鐘來給你報時了!”
件人備注是“二騷”。
二騷是他高同桌,身上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騷氣,閒著沒事就要整兩句騷話,家裡排行老二,就都叫他二騷。
沈凜還沒反應過來,又蹦出一條新消息。
“不會沒起吧?我要是直接給你打電話你可罵我!你千萬得起來,這可是咱們高考前後的狂歡。”
“去a市的巴都準備好了,全國的滑雪場在夢裡歡迎我一晚上了,你趕緊起來,磨蹭。你什麼都好,就是貪睡這小毛病不行。”
還說我貪睡……上學遲到次數多的就是你。沈凜不太服氣,他看到滿屏的消息,回了一個“起了”。
一堆消息緊巴巴地往他腦海裡頭蹦躂。
他叫沈凜,今年高三,眼下是他高生涯的後一個寒假,寒假過去,他就得開始做高考後的衝刺,以班級裡幾個玩的還可以的同學約定在一起去位於北麵的a市滑雪場好好得玩一回。
瞄了一眼時間,剩無幾,都被他拿來呆了。
沈凜推門出去,家裡房子空間很,客廳空空蕩蕩,他並沒什麼意,無數個早晨他從睡夢醒過來,麵對的都是這樣的況。
就在這時,他隱約聞到了從廚房傳來的香味,沈凜愣了一下,快步過去,壓著變快的心跳,推開門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保姆阿姨。
“醒啦,小凜,”阿姨熱地衝他笑著,她嫻熟地把粥端出來,說道,“早飯給你做好了,帶去路上吃的便當給你裝好了,都是你喜歡吃的,要帶點熱水在路上喝嗎?水果要帶一些嗎?好都帶上。”
“不用了,”沈凜垂眼微顫的睫毛,說,“挑些輕便的帶上就行,謝謝阿姨。”
“不用謝,給你塞得滿滿的,你在長身體,多吃點。”
“哎。”沈凜點了點頭。
他去洗臉刷牙,坐在餐桌旁吃早飯,期間拿出手機,猶豫半天還是在家庭群裡了一條消息:“我去a市滑雪了。”
沒人回應。
沈凜等了一會,把手機屏幕倒扣在桌麵上,吃完早飯便穿上羽絨服,戴上耳機,背上書包時往下墜了一下,東西帶得實誠,還挺沉。
他打了輛車前往約定彙合的地點。
“凜妹!”遠遠的,二騷就衝他招手,見著沈凜臉色不好,擔憂地問,“怎麼了?昨晚你興奮得一晚上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