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緊張做什麼，我又不吃人。”
累極了的夏夏今天也沒心思再跟父親鬥嘴，坐在那裡啃雞腿時用力的咀嚼，看這狠的小模樣，仿佛是把雞腿當成了父親。
“謝謝，今天麻煩你了。”
楚清喝了一口水潤潤喉嚨，吃飯前先跟衛語堂道謝。
要不是因為有他在的話，就自己跟夏夏絕對要比現在更疲憊，這個點不一定能忙完。
“我們之間門說謝謝是不是有點太生疏了？”
楚清還沒來得及回答，啃雞腿的夏夏就先替自己爸爸回答道：
“沒有，爸爸教夏夏要當個禮貌的小朋友，謝謝還是要說的。”
“嗯，那……不用謝。”
衛語堂待在這裡，幫夏夏洗好澡後才帶著東西準備離開。
楚清這時也準備好了換洗的衣服，看衛語堂彎腰拿起一樣東西時的模樣，沒忍住問道：
“你不累嗎？”
“還好，我平常經常鍛煉，體力還不錯。”
說完這句話後，衛語堂看都已經這麼晚了，怕自己的存在會讓楚清不適，就主動提出了離開。
“晚上你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注意安全。”
楚清在衛語堂走後洗了個澡，換上睡衣去了另外一邊的房間門，小心翼翼關上門。
這地方的房租比起之前要貴上不少，環境裝修安全各方麵也都要好上許多，最讓楚清滿意的地方是有個書房。
不管是自己工作還是帶著夏夏一起做手工作業，都不像之前那樣隻能擠在客廳裡。
之前人挺累，恨不得立刻就能倒頭休息，但是洗過澡後又清醒了些，覺得可能睡不著，乾脆就過來看看工作。
昨天齊苑岸還跟他透露了個消息，兩個月後的那一場設計大賽上，國際上最有名的設計大師是其中評委之一。
他會看完最後一輪所有人的作品，從其中選一個作為他的關門弟子。
這麼好一個機會就擺在楚清麵前，他當然不會放過，剛好公司裡有參加的名額，齊總留給了他。
楚清想了很多個主題，都一一被自己否決掉，這次比賽非常重要，他需要拿出那種能夠讓人眼前一亮的作品。
熬到淩晨他打了個哈欠，關掉電腦往臥室走，路過客廳時看見了茶幾上的一部手機，走過去看了眼覺得應該是衛語堂落下的。
楚清想了想，怕他工作上會有事來不及處理，找出手機給他發了條信息。
等聽見茶幾上傳來清脆一聲響，楚清直接就愣在了那裡，半晌後才回過神，覺得可能是現在太晚，自己熬的腦袋都不清楚了。
幸好明天是周末，不用送夏夏上學，楚清關掉燈掀開被子，剛躺下旁邊小家夥就鑽到了他的懷裡。
衛語堂在他們生活中出現的越來越頻繁，不管楚清找什麼借口避開跟他的接觸，隻要不想撕破臉都沒辦法改變現實。
雖然夏夏平常總是嫌棄父親，但是楚清能看的出來，衛語堂這個父親在他心中同樣也占據著不低的地位。
這個小朋友口是心非，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衛語堂承認自己手段卑劣，利用楚清脾氣好性格軟，一點一點慢慢入侵他的生活。
將那個度把握的很好，溫水煮青蛙，他相信總有一天自己能連人帶娃都抱回家。
……
這天在幼兒園門口，排隊的夏夏看見等在那裡眼熟的父親，小臉瞬間門就拉了下來。
靠在父親頸側，小聲詢問道：
“爸爸今天還不來接我呀？”
“對，你爸爸工作比較忙，讓我來接你。怎麼了？不想看到我？”
衛語堂抱著他走在人行道上，他身形高大，懷裡抱著一個上幼兒園的小朋友看起來就像抱著一個小嬰兒。
夏夏每次被父親抱著的時候，自己也挺舒服，有跟爸爸不太一樣的安全感。
隻要話題不跟他爸爸相關，他就也是父親的貼心小寶貝。
“喜歡的呀，但是我有點想爸爸，爸爸工作好辛苦，父親你累不累？”
夏夏兩個眼睛很大，睫毛遺傳了楚清，長而卷翹，無辜眨巴著眼睛的時候看起來可愛的不行。
用那小奶腔慢慢說出心疼人的話，衛語堂沒忍住薄唇微勾，耐心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回答著。
“我不累，你爸爸要更辛苦一點。”
很多見過夏夏的人都說他很像自己，可衛語堂卻覺得他要更像楚清。
繼承了他們兩個人優點的夏夏，讓衛語堂第一次意識到血脈延續是多麼奇妙的一件事。
“今天晚上的作業，老師讓我們做燈籠哦，父親你會不會？”
燈籠？衛語堂還真沒有嘗試過做這個，他選擇如實回答道：
“我不會，不過我們可以嘗試著一起做。”
“好~做完作業再回去，晚上爸爸就不用再教我啦~”
夏夏坐在父親懷裡美滋滋的想著，伸手輕輕扯了扯衛語堂的耳朵，吸引衛語堂低頭看了他一眼，聲音低低的詢問：
“嗯？”
“父親，我有沒有告訴你，現在你很棒棒。”
“現在說也可以。”
回彆墅的路上，衛語堂看了下幼兒園家長群裡的消息，是一項手工作業。
讓小朋友們用廢品製作一個燈籠，教會小朋友們懂得廢物利用。
出發點是非常不錯的，隻可惜群裡有些家長已經開始不太明顯的抱怨，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自己工作太忙，沒空做這些事。
“父親很棒棒！”
夏夏抱著衛語堂脖子開心撒嬌，扭來扭去看起來精力無窮。
“謝謝。”
衛語堂配合的說了感謝的話，在家裡找到了一個塑料瓶，剪裁了下後在上麵再蒙上一層漂亮的紙。
他手指修長，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很認真，他保證自己工作的時候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專注過。
明明隻是幼兒園裡一份作業而已，把夏夏的手握在掌心裡，陪著他一點一點慢慢完成這個作品。
到最後上色時，夏夏還在上麵畫了個眼睛。
“父親，快拍給爸爸看。”
夏夏開心把燈籠舉了起來，遞到衛語堂麵前。
衛語堂非常配合的拿起了手機，調整到最完美的角度拍了兩張存在手機裡，卻並沒有發給楚清。
楚清為了那設計稿已經很長時間門沒好好休息，衛語堂怕自己發過去的消息會擾亂他的思緒。
“父親，怎麼樣怎麼樣？爸爸有沒有誇我好棒？”
夏夏迫切的需要從父親這裡得到爸爸的肯定，希望爸爸能誇他家小朋友真的很聰明，知道寫完作業再回家。
“還沒回，可能是在忙。”
衛語堂把手機放在一邊，帶著夏夏去了樓上玩具房裡想陪他玩一會兒。
一般他說陪孩子就是陪孩子，把所有心思與精力都放在陪夏夏玩上。
夏夏被父親牽著，經過一個房間門時無意間門從沒有關嚴實的門縫裡，看到了裡麵擺著的一個相框。
“那，是爸爸嗎？”
衛語堂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上前一步握住門把手把門推開。
“要看照片，還是玩玩具？”
“唔……讓我想想。”
夏夏在自己腦海中認真思考了一下，照片下回再來父親這個小氣鬼不一定願意給自己看，但是玩具絕對都是他一個人的。
家裡也就隻有他一個小朋友，父親再怎麼欺負他也不會跟他搶小孩子的玩具。
“我看照片！”
“來吧。”
衛語堂彎腰把他抱了起來，這房間門裡放著的都是照片，他經常會親自過來整理打掃。
從當初高中的大合照，再到大學那一次聚會的照片，後麵更多的是楚清跟他的合照。
抱著夏夏一步一步的走過去，看著照片上的楚清從一開始的容貌青澀慢慢變得成熟。
仿佛讓夏夏以這種特殊的方式來參與了那一段，他不曾出現的人生。
跟楚清有關的東西，夏夏一直都非常感興趣，看到最後麵，是上次楚清站在領獎台上手握獎杯的照片。
金色亮片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眼睛裡仿佛閃爍著最亮的星辰。
“我爸爸真好看……”
衛語堂聽見這句話後輕輕嗯了一聲，當初他記得有不少人追過楚清，每天他都要吃上好幾次醋。
年輕氣盛時解決醋意的辦法大多強烈又直白，他們那時在大學外麵租下來的出租屋被衛語堂買了下來，每隔上一段時間門都會讓阿姨過去打掃。
似乎是在用這樣特殊的方式，妄想留住那一段已經過去的時光。
夏夏聽見父親的附和聲後，扭頭看了他父親一眼，無奈歎口氣說道：
“就是被豬拱了。”
衛語堂額頭上青筋因為這句話跳了跳，早該知道在這個小祖宗嘴裡麵就不可能出現什麼好聽的詞。
“不過父親，結婚照不帶我是因為你們沒有拍，為什麼這個也不帶我呢？”
照片裡主角大部分都是衛語堂拍的楚清，偶爾他也會出現，兩個人的合照讓夏夏越看小眉毛皺的越緊。
有爸爸，有父親，那夏夏呢？
“那時候夏夏還小，不能拍照，你要是想要的話……可以在你爸爸工作忙完後，我們再一起去重新拍。”
衛語堂語氣平淡，讓一向聰明的夏夏也沒有多想。
夏夏實在是太想自己也出現在這些照片裡麵了，沒有任何防備就點了點頭，還主動把事給攬了過來。
“好啊，我去跟爸爸商量。”
衛語堂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滿臉嚴肅的出聲道：
“那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好~”
夏夏沒有往深處想，還以為他父親的意思是因為看在自己跟爸爸關係比較好的份上，所以才讓自己來。
他心底甚至還有些美滋滋，原來父親也知道在爸爸心中夏夏最重要。
楚清忙了一個多月，終於把自己滿意的作品交了上去。
準備休息時從同事口中得知，他前公司裡總是喜歡欺負他的那些人，現在在這個圈子裡麵已經混不下去了。
就是不知道，這是誰的手筆，一出手居然連他背後的關係都拔的乾乾淨淨。
彆人不知道，楚清他卻隱約能猜到，能在背後用這樣手段給自己出氣的，除了衛語堂外，他實在是想不到彆人。
這段時間門夏夏讓衛語堂帶的比較多，楚清忙完後就想把他早點接回來，再給他做一頓大餐好好補償下。
齊苑岸知道楚清辛苦了，非常乾脆的給他批了幾天假，讓他在家裡好好休息休息再過來上班。
楚清剛拿著東西下樓，就接到了夏夏幼兒園裡老師的電話。
“是衛夏的爸爸嗎？衛夏在幼兒園裡麵把一個小朋友打流血了，現在我們正在醫院裡，你方便過來一趟嗎？”
楚清問了下具體的醫院，走到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先去幼兒園裡把夏夏給接了過來。
不像平常那樣是一個非常活潑的小朋友，今天夏夏站在那裡一雙眼睛紅腫著。
看見爸爸過來，眼淚更是瞬間門就冒了出來，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喊道：
“爸爸……”
夏夏一方麵覺得現在的自己有些委屈，另外一方麵又害怕爸爸會說他，會覺得他是一個不夠乖亂打人的小朋友。
楚清走過去把夏夏抱在懷裡，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哄道：
“不哭不委屈，爸爸來了，有爸爸在呢。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有爸爸能解決。”
夏夏把腦袋埋在爸爸懷裡嗚咽，狠狠哭了一場，直到把心底所有情緒都發泄出來後才抬起頭，小聲抽噎著說道：
“我，我不乖，我打小朋友了。”
楚清握住他想揉眼睛的小手，用紙巾幫他擦了下眼淚，壓低聲音溫柔無比的哄著。
“沒有不乖，爸爸願意相信夏夏，是不會無緣無故動手的對不對？裡麵肯定有原因，夏夏願意告訴我嗎？”
打人是一種非常不對的行為，這一點楚清他並不否認。
他也承認自己偏心，在看見夏夏哭的這麼可憐後舍不得再說他不對。
在孩子這麼委屈的時候，他覺得安撫夏夏情緒要比跟他講道理更重要。
夏夏輕輕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後才跟爸爸解釋。
“他真的好討厭，他喜歡把班裡女孩子的裙子拽下來看她們哭。”
“父親，父親跟爸爸都教過我，這樣不禮貌也不尊重人，我說了他不聽，我就揍他了。”
楚清聽完後，一時間門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才合適。
因為他說了那個小男孩不聽，就把人給打出血現在還去了醫院，這樣的解決方式有點太簡單粗暴。
夏夏噘著嘴，還是有點擔心爸爸要凶他。
冷靜下來後他也知道自己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是他現在太委屈了，隻要爸爸說他半個字不對，他就能立刻超大聲繼續哭。
“那個小朋友居然這麼過分嗎？夏夏這是在保護人家女孩子呀，真棒。”
楚清捏著夏夏的小手，看他睫毛上還掛著潮氣，繼續哄道：
“是大英雄的夏夏不哭了好不好？”
夏夏瞪大眼睛盯著爸爸看了一會兒，往旁邊縮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置信，又將眼睛瞪的更圓。
爸爸居然……真的不凶他哇？
確定爸爸不說他做錯了後，夏夏才奶聲奶氣的說了一句好。
這邊夏夏是暫時被哄好了，但手機裡幼兒園老師還在催著他快點去醫院裡一趟，楚清低頭開始跟夏夏商量。
這個小家夥在這件事情上的想法倒是意料之外的堅定，抱著手肘固執的說道：
“我不去，我才不想看他。”
楚清好不容易把人給哄去了醫院，病房裡那個小朋友手臂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包紮好，旁邊一個老人正心肝肉的喊著。
這年頭誰家的孩子都是寶貝，楚清完全能理解他心疼孩子的心。
隔著門上的透明玻璃，這老師看見了楚清，先走到了醫院走廊上。
今天被打的小朋友是她親戚家孩子，本來關係就一般，這麼一件事鬨過後更是不知道要怎麼辦，她心裡頭也帶著點氣，就主動說道：
“衛夏爸爸啊，你這要不就主動去給那孩子家長道個歉吧。”
楚清伸手捂住了夏夏一邊耳朵，把他抱在自己懷裡，聲音溫柔緩慢卻堅定。
“夏夏處理事情的手段的確偏激，我願意承擔醫藥費，也願意因為夏夏把他打了而道歉。”
“但是不好意思，我並不覺得夏夏做錯了。”
年紀小從來就不是免死金牌，尤其是這種讓人惡心的行為。
在楚清沒來的時候，這老師在病房裡麵就被她親戚陰陽怪氣說了很長時間門，不高興的時候還聽見衛夏父親這麼說，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屋裡麵那個孩子的父親這時候也走了出來，開口道：
“看你現在這個意思，是不打算讓你孩子繼續在這裡讀書了是嗎？我可告訴你，我有關係，能讓你孩子上不了學！”
這人長得五大三粗，還是大花臂，站在那裡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楚清卻並沒有退後半步。
輕輕點了點頭承認後，一個大掌就落在了他的肩上，緊接著衛語堂把他們兩個人都擋在自己身後。
一個身形高大的助理，另外還有個一身肌肉的保鏢，都站在那花臂男人的左右。
“哪裡的關係？說來讓我聽聽。”
“有什麼事，來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