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前麵一句話開始狂喜的衛語堂，又被這一句話打回了現實。
也對，就憑借夏夏對他的抗拒程度，擺在麵前最應該操心的反倒是這個。
雖然很著急要用什麼樣的方式，才能讓夏夏坦然接受這一點，但是衛語堂心底卻已經全部都被楚清答應自己這件事的喜悅占滿。
恍惚間想到了他當初第一次跟楚清告白，在看見他點頭同意時，也像現在這樣開心。
“夏夏幼兒園的事……我已經看的差不多了，你也搬過來住嗎？不管是離你公司還是送夏夏上學，都會方便很多。”
衛語堂在他們兩個人之間關係勉強能算是確定下來後，就迫不及待想把兩個人都帶回家，過上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幼兒園離我們現在住著的地方很遠嗎？”
上次搬家費了那麼多心思，楚清一時間並不想再換，而且剛確定關係就同居，這進度多少有些快。
“那家幼兒園環境老師什麼的都很好，除了距離稍微有些遠以外，其他沒什麼問題。”
“要是你覺得麻煩的話，我搬過去住也行，每天早晨你去上班，我來送夏夏。”
衛語堂上次去的時候就已經先看好了，那房子位置不錯也足夠寬敞。
隻要夏夏不會不聽話的抱著他枕頭過去蹭床，再加上一個他就完全沒問題。
“我，我再想想吧。”
“好，慢慢想，我們不用著急。”
衛語堂說完這句話後看了眼時間，根據他對某個小祖宗的了解，差不多也要醒了。
在夏夏睡醒之前，衛語堂先站了起來，低頭看著楚清詢問道：
“我能抱抱你嗎？”
“這個還要問？”
楚清沒見過正常情侶的相處方式，所以他也不太懂，但的確很好奇是不是像衛語堂這樣。
衛語堂彎下腰給了他一個擁抱，歪頭靠在他的耳側，溫柔出聲道：
“剛談，不太熟，有點緊張。”
兩個人才剛剛分開，外麵就響起了夏夏穿著拖鞋踩在地板上吧嗒吧嗒的聲音，用手拍著門喊道：
“爸爸，父親，我是夏夏，快給我開個門，我夠不著門把手。”
夏夏聲音能清晰鑽進楚清的耳朵裡，他看了眼衛語堂，下意識說道：
“書房裡隔音好像不太好？”
“啊……對，另外一套彆墅的隔音比這要好很多。”
衛語堂本意是跟楚清解釋，生怕自己會留下什麼不太好的印象，可等自己說完後又覺得這話中有歧義。
楚清也是成年人，弄懂了他話中的意思後耳朵瞬間就開始發燙。
先去開了門，把穿著一身連體睡衣，不出意外睡亂了頭發的小家夥抱在懷裡。
夏夏伸手揉著眼睛，用奶奶的聲音拉長了調子說道：
“爸爸~我好想你呀~做夢夢到你了哦~”
“嗯？夢到了我什麼？”
“唔，還沒想好。”
夏夏跟爸爸打完招呼後，又扭頭和他父親打了招呼，隻不過態度明顯不像對爸爸這樣膩歪。
楚清沒答應搬過來，同樣也沒讓衛語堂搬過去，隻說覺得這樣太快。
他本來以為隻是談個戀愛而已，並不會對自己生活造成太大的影響，可等到真正開始後才發現，並不像自己想的這樣。
衛語堂嘴上說著可以慢慢來，實際上根本不留給楚清慢慢來的空間。
每天傍晚，公司樓下都能看見帶著夏夏一起過來接自己的衛語堂，前後極致的對比，同樣也讓楚清明白了之前的衛語堂到底有多紳士。
偶爾在公司裡同事問起這個話題時，楚清也沒刻意回避，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在一起之後很多想不通的事情反倒是想通了，楚清之所以刻意逃避，那是因為他並不想去分辨衛語堂喜歡的到底是原主還是自己。
更不想因為這麼一件小事，占用自己太多的精力和時間，讓自己像個斤斤計較的小氣鬼。
這天衛語堂一個會議持續的時間太久，眼瞧著馬上就要到楚清下班的時候，就讓自己的司機帶著夏夏先去把人給接回來。
終於不用跟煩人父親一起的夏夏，背著小書包美滋滋跑了下去。
門口保安已經眼熟他的長相，任由秘書帶著他進了電梯。
楚清這時候不在辦公室裡，反倒有幾個同事正坐在那裡談下班後要不要聚一聚的事。
辦公室裡的幾個人都挺喜歡夏夏，看見他後從桌子裡麵找出了小零食。
“夏夏，你爸爸的男朋友今天沒跟著一起來嗎？”
除了齊苑岸和宋識，其他同事並不知道衛語堂就是夏夏另外一個父親這件事，隻把他當楚清的男朋友。
這個公司氛圍要比之前的那個好很多，就算衛語堂一看就知道家世不錯，也沒人認為楚清是故意攀高枝抱大腿。
反倒覺得以楚清的優秀程度，能有優秀的人喜歡他再正常不過。
說了謝謝後撕開一包小零食正在往嘴裡塞的夏夏，一聽這話就豎起了聽八卦的小耳朵。
爸爸有男朋友了？！他怎麼不知道！！！
“我爸爸男朋友？我見過嘛？”
其中一個阿姨看他鬼精的模樣，笑著打趣道：
“每天跟你一起來接你爸爸的那個不就是嗎？你爸爸都跟我們說了。”
忙完回來的楚清剛好聽見這最後一句話，看著他兒子瞪的像銅鈴的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解釋這件事。
夏夏眼底漸漸冒出潮氣，吸了吸鼻子後用帶著鼻音的聲音說道：
“爸爸，咱回家說。”
雖然現在的夏夏既覺得生氣，又有些委屈，但他還是顧及到在外麵要給父親留點麵子。
“好。”
楚清收拾東西帶著他，跟同事打了個招呼先走，到了樓下車上，夏夏一直強忍著的眼淚才冒了出來。
眼淚汪汪盯著楚清，委屈地詢問道：
“是不是父親逼你的爸爸，你彆怕，有夏夏保護你。”
一直以來楚清都知道，這個孩子對他的愛要勝過衛語堂，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一門心思認定不是他的錯。
可沒想過，在這種事情上也是一樣。
“夏夏，沒有。”
“昂？那是怎麼回事？”
夏夏揉著眼睛，心底還抱著最後一份希望，萬一是爸爸公司裡的人騙小孩呢，萬一是看他可愛想逗逗他呢。
“我跟你父親確實有考慮重新在一起這件事，不過我想應該先問問你的意見再說。”
夏夏撲到了爸爸懷裡委屈嗚嗚直哭，要是爸爸連說都不跟他說就跟父親在一起了他還能大哭耍賴。
但現在爸爸明擺著還要讓他同意，就讓夏夏有點舍不得再鬨。
“爸爸，父親他真有那麼好嘛？你等我長大了給你找年輕的好不好？”
楚清被夏夏這句話逗的彎了彎唇，幫他擦了下眼淚才回答道：
“可等到那時候，爸爸也老了，小小腦袋瓜裡整天想這麼多事情乾什麼呢。”
“夏夏，你還小，應該想想玩具和動畫片，應該去想明天和好朋友玩什麼。”
“我會努力過好自己人生的，會帶著夏夏一起過好。”
年紀太小想的東西就這麼多會對身體不好，隻可惜之前楚清怎麼跟他反複強調都改變不了夏夏的想法。
偶爾他甚至會去反思，是不是單親家庭帶來的不安，才會讓他變得纖細又敏感。
“夏夏為我考慮這麼多的時候，我會很心疼。”
“爸爸，那你先彆答應父親，先讓我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個好伴侶再說，好嘛？”
夏夏覺得那時候沒辦法保護爸爸，純粹是因為自己年紀太小，現在自己已經長大，跟之前不一樣了。
隻要父親敢欺負爸爸，他就用父親請人教他的武術揍父親。
“好，不過夏夏答應我，隻準再想這最後一件事。”
“那拉鉤。”
“嗯。”
衛語堂這次開完會，就看見趴在他辦公桌上寫作業的小朋友拉著老長一張臉，發現他進來後還很明顯的輕哼了一聲。
衛語堂看了眼坐在一邊看書的楚清，夕陽光落在他的側臉上，低頭翻頁時帶著幾分歲月靜好的溫柔。
以前對於他來說隻是一個冷冰冰工作的場合，因為這兩個人的到來，多了不少的溫馨。
“怎麼生氣了？今天在幼兒園裡不開心？”
夏夏冷哼了一聲，並不想搭理父親，父親果然還是趁著他上幼兒園的時候偷偷拱他爸爸。
衛語堂轉頭看了眼楚清，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回答。
楚清沒吱聲，隻是向他遞過去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衛語堂看他這幅模樣就瞬間明白了，走到夏夏身邊坐下。
辦公桌後麵的椅子很寬敞，夏夏人又小，再加上一個衛語堂也一點不顯擁擠。
放在平常夏夏絕對會往旁邊挪一挪，空出來點位置留給父親，但今天卻故意擠了他一下。
“夏夏知道了？”
“我又不是傻瓜。”
仔細想想也對，這孩子可機靈了，衛語堂陪著他把作業寫完，回去路上夏夏固執要一隻手牽著爸爸一隻手牽著父親。
反正就是不給父親機會，讓他背著自己牽爸爸。
走出公司大樓時，能從外麵玻璃的反光看見現在的場景，夏夏在看見後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他突然覺得……這真的很像一家三口。
夏夏每天看見父親上門都不太開心，他喜歡爸爸也喜歡父親，可就是不喜歡跟爸爸在一起的父親。
有一天趁著楚清公司加班，夏夏抱著自己剛讓助理叔叔帶著自己去買的板栗，帶著父親一起去了會議室裡。
“怎麼了？”
剛出鍋的板栗還熱乎著，在已經開始轉涼的秋天裡吃著非常舒服。
夏夏正在用小手一點一點剝開板栗殼，一邊剝板栗一邊說道：
“你為什麼要喜歡我爸爸呀？”
“想不通？”
“嗯，想不通。”
夏夏把剝好的板栗放在一邊，剛好等去接爸爸下班時給爸爸吃。
“你爸爸那麼優秀我喜歡他不是很正常嗎？還是說……你還是在糾結那件事？”
在遇到夏夏之前，衛語堂一直不相信孩子在那麼小的年紀裡能記住事。
“當時我覺得你爸爸有些陌生，所以才會推開他。”
夏夏用力捏開了栗子殼，仿佛把這栗子當成他爸爸使勁兒捏。
“我爸爸就是我爸爸，怎麼會陌生呢？你就是故意在找借口！萬一我爸爸從樓梯上摔下去了怎麼辦！”
衛語堂能清楚分辨出當時那一瞬間的不對，以及他給自己的感受陌生到如同路人。
可夏夏不一樣，對於他來說爸爸就是爸爸，不管變成什麼樣子都照樣是他的爸爸。
生氣父親在這裡故意找借口，但又清楚如果爸爸真一點不喜歡父親不會像現在這樣，隻能滿臉不情願的接受。
“你要答應我，不能再欺負我爸爸，也不能再像那樣推他。”
“你要不願意，等你老了我把你送療養院裡讓你自己過，我帶爸爸去找年輕男人。”
衛語堂承認當時是自己做得不對，給還小的夏夏留下了那麼大一個陰影，一直到現在都還照樣念念不忘。
“我答應你，歡迎夏夏時刻監督。”
說完後在會議室裡，衛語堂習慣性像正常合作結束那樣，朝著夏夏伸出了手。
夏夏思索一瞬，掏了兩個栗子放在父親掌心裡，低頭一邊剝栗子殼一邊嘟囔道：
“你自己剝，我的剝給爸爸的。”
“我們一起剝。”
“好叭，你不能偷吃哦。”
剝好栗子剛好去接楚清下班，夏夏在路上不忘跟他父親強調，就算他答應了，但是他還是爸爸最重要的小寶貝。
衛語堂遠遠看見楚清下樓，低頭親了下夏夏的額頭。
“對，你是我跟楚清兩個人的小寶貝。”
搞定了這個小祖宗後，衛語堂覺得讓楚清答應住到自己身邊來就是不久之後的事。
這個年紀的衛語堂要比當初更成熟，對於他來說愛不僅僅是愛，同樣也意味著責任。
給楚清足夠的尊重與愛，以及給他一個家的責任。
今天穿著一身米色修身風衣的楚清看見那一輛熟悉的車，長腿一邁步伐變得快了許多，清冷的五官仿佛在這瞬間裡有了溫度。
衛語堂主動下車拉開了車門，楚清剛坐上去夏夏就把剝好的栗子遞到了他麵前。
“爸爸上班辛苦啦~”
“還好，謝謝夏夏。”
楚清一上車就發現夏夏不像之前那樣對衛語堂有敵意，猜到可能是他們兩個人背著自己達成了什麼協議。
“怎麼了？不生父親的氣了？”
“哼，夏夏不是那樣小氣的小朋友。”
今天夏夏穿著一件深綠色的外套，更襯的他皮膚白皙，搓搓手歪著腦袋靠在爸爸身上。
攔著父親跟爸爸接觸是想讓爸爸幸福，不攔著也是。
小氣鬼是真的，但為了爸爸可以難得大方一點。
“明天晚上有個宴會要參加，跟我一起好嗎？”
衛語堂老早之前就有了這個想法，在正式場合裡同時出現，也算是變相的公布了楚清的身份。
雖然說並不是每個人都會像自己想的那樣不好，但總歸是有些人過於熱心，會想做一些可能會困擾他的事情來巴結他。
好不容易把人給哄到了手，衛語堂可不想再發生一些什麼事引起誤會。
畢竟圈子裡麵還有一些心術不正的人，喜歡自作聰明用某種方式來討好巴結。
是想要好好在一起一輩子的人，值得用最慎重的態度去對待。
“好。”
楚清剛好明天休息，旁邊的夏夏時不時要把自己小手伸到袋子裡麵摸一個板栗出來。
雖然這些栗子在剝殼後看起來都長一個樣，但夏夏就是莫名覺得自己摸到的一定是父親剝的，他用心給爸爸剝的一個都沒有少。
既然爸爸去，那他肯定也要跟著一起去。
當天晚上衛語堂把楚清留在了彆墅裡，一整個衣帽間裡都是按照他尺寸專門定製的衣服，是衛語堂最喜歡的那家私人訂製。
特彆叮囑過，兩個人大致都是一樣的款式。
從襯衫西裝領帶，再到配飾上的袖扣胸針等，全部都已經準備好。
楚清在看完後莫名在腦海裡想到了一件事，好像這個家隻等他的到來。
衛語堂想等夏夏睡了後跟楚清親近下，兩個人算是破鏡重圓，恨不得能夠把這段時間裡所有缺失的東西都補上來。
客廳電視裡正在播放著夏夏最喜歡的動畫片，楚清輕輕握住了衛語堂的手。
衛語堂那隻手臂微微一頓，隨後用最輕的動作改為十指相扣。
楚清指腹無意間碰到了衛語堂空蕩蕩的手指，垂眸在腦海中反思，這裡似乎還少了一樣東西。
動畫片的片尾曲響起，夏夏往後靠歪在爸爸懷裡，伸手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爸爸，我好困哦。”
“洗個澡去睡覺吧。”
衛語堂在聽見這句話時呼吸一頓，不得不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夏夏的房間跟他安排好的主臥距離很遠。
夏夏本來想點頭，但隨後猛的意識到現在他們在父親這裡，狐疑的盯著父親看了一會兒。
思索在三後決定抱著楚清的手臂，輕輕晃了晃後，拉長了聲音撒嬌道：
“爸爸，這個床這麼大，夏夏一個人睡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