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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古森啦!七樂你又不是築波大男排的。”木穀光太郎從古森元也肩膀上冒出腦袋來。

古森從未如此痛恨自己的身高不夠,以至於不能完全擋住他木兔興致衝衝的表情。

“七樂要去外國嗎?哪裡哪裡?來看天皇杯的話怎麼可以錯過MSBY呢!”

……七樂剛才說過還在接觸外國俱樂部中。木兔他到底聽到了沒有??他的耳朵是選擇性地讓消息進出嗎?!

對上古森吐槽欲滿滿的視線,自己很會看眼色、身邊人也很會讀空氣、但唯獨沒能拉住終於按捺不住的木兔的角名倫太郎無聲地和他用眼神交流:對不起,我儘力了。

*

在世錦賽和世俱杯到來前,七樂久違地回了趟在大分縣的老家。

九州地區在日本的最西南邊,離關東地區實在太遠,七樂很少回去。

……好吧,實話實說,七樂不想回家另有原因。

九州和衝繩一樣,是全日本所有地區中,出生率高、初婚年齡低的地方。

九州男人還以“九州男兒”為自豪之事,在七樂看來,這個四字詞不過就是沉默寡言、非常能喝酒、在婚姻中大男子主義、在家庭中大家長主義、急躁、經常把“男的就該…”“女的就該…”掛在嘴巴上、固執又嘴硬的人的代名詞。

所以,以前被感歎生錯了性彆的時候,七樂總會急著抗議。

在老家這種地方,上上代是外來者、上一代在本地招婿的七樂家格外顯眼。

外地人待久了也免不了被同化,更彆提在本地長大的七樂媽媽。

“你以前揍過的那個男孩子結婚了。”

一邊看電視,一邊往嘴裡送飯,七樂不在意地:“誰?”

七樂媽媽:“就是被你揍得鼻青臉腫還上門來道歉的那個。”

如果把道館內外的各種切磋或者挑釁算上,被七樂揍過的“男孩子”不止一個。

跑上門來不是找茬而是道歉的好像就一個。

“七樂、彆打排球了,他們都是為了看你的胸和屁股才去看比賽的。” 記憶裡那個男生大聲叫住她,又氣弱地補充,“反正你現在打著也不開心吧……”

“我打不打球開不開心和你們這群渣滓沒關係。”當時的七樂是這麼說的,“‘他們’是誰?”

連著一起揍了。

好像,國家隊征召前夕,就是“他們”中的一位在SNS上發“七樂稀石?我認識的那個七樂?雖然改名字了,但這張臉沒變,還在打排球,沒錯,就是那個無緣無故揍了我的暴力女!”

想起這件事,飯都不香了。

“彆汙名化你女兒。隻是流點鼻血,不會死人。”

“稀石……”為什麼自家女兒要改這個名,七樂媽媽再度被這名字燙到嘴,叫回了原名,“櫻,你也到結婚年齡了,沒有中意的人嗎?”

這口飯更難以下咽了,七樂不滿:“什麼叫也到結婚年齡了啊。小地方才這樣,東京那邊大家不會這麼早結婚的。”

“在小地方生出了你真是對不起啊!”七樂媽媽一拳錘在了桌上。

碗跟著顛簸的桌麵震了震,七樂閉上了嘴。

看吧,這就是她不想回家的原因。

都不用陷入暴力風波,七樂稀石從出生開始,就和誕生出來本意就是為了暴力的武術綁定在了一起。

就算她遠離家鄉跑去打球了,維持生計的道館還得照開,七樂家的人依舊以暴力為業。

此時敢插話的就隻有七樂外公了,自從徹底放手不管道館後,他就和藹了許多:“國家隊那邊沒有合適的人嗎?”

七樂小聲嘟囔:“我還要打三屆奧運再退役的,現在說這些太早了。”

七樂媽媽:“不早了。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道理,爸爸不是早就教過你了嗎!”

被卷入母女倆又一次的爭吵中,七樂爸爸一聲不吭,默默地離遠了些,以示無辜。

“……”七樂不理會,切入正題,說出此行回家的目的,“我明年要出國,最快今年年底。”

“去哪裡?”

七樂一時賭氣不願說得具體:“彆管了。”反正到時候怎麼樣都會知道。

“有本事彆跟我要生活費!你現在自己有工資了,簽俱樂部也會給錢吧。”

“明明答應過我拿到免學費或者讀上國立校就把省下的錢給我的…!”

“家裡不缺這點錢,不會少了你的!”七樂媽媽怒道,倏爾又歎出一口氣,“我還不知道你,存錢就為了這麼一天。”

“……你從小就想得太遙遠、太美好了。得虧夢想也算是實現了,不然都沒法想象你得多麼一蹶不振、現在不知道會在乾什麼有的沒的的……還說一定要和比你更喜歡排球的人在一起才行,可是比你更喜歡排球的人上哪裡找啊,就算有,人家也隻會比你忙。哎,早知道就不為了糾正你的個性送你去體育興趣班了……”

媽媽的話說起來沒完沒了。

七樂好想捂住耳朵。

她的個性才不需要……好吧,還是需要糾正的。

但之前的也沒那麼糟糕吧。

至少從來不傷害女孩子、打男孩子也是事出有因的好不好。他們太菜了、打不過她,也是她的錯嗎?

而且這不都是外公和媽媽耳濡目染的嗎,怪她?

到了東京之後,七樂的性格已經收斂很多了,內斂到會被說“怎麼這麼放不開”的程度。

有什麼辦法。個性、張揚、桀驁不馴,從來是日本團體運動不需要的關鍵詞。萬一一個沒控製住,她可就沒法再在隊裡繼續待下去了。

七樂本以為自己已經變成了死火山,但每次回家,現實都會告訴她,休眠火山要噴發了。

忍住、要忍住。

七樂默念著靜心咒,選擇性地忽略媽媽的話:“夢想還沒完全實現呢。要真一蹶不振了,我就回家繼承道館。”

“我才不信。不要到時候人家來學跆拳道,你拐人家去打排球。再說,現在已經輪不到你繼承了。”

“那,日本看不上我,就讓外公教我韓語,我去韓國打排球。”

“你外公出生的時候都沒有韓國,他會說的是朝鮮話。”

啊——媽媽真是的。

為什麼句句都要反駁她?

七樂索性換了個說話對象:“反正外公比起看到我結婚,更想看到我上電視打奧運,對吧外公?”

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人樂嗬嗬地:“都想,都想看。”

七樂稀石:“…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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