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牟盯著我看了一會,才收回目光。
下一刻,他人影就不見了。
靜靜立在一旁的猗窩座的身形動了動,也離開了。
我向前方的鳴女稍一致意,也準備動身離開無限城。
“啊,一個個都走的這麼快啊……”童磨百無聊賴道,“凜雪,你真的不打算來我家坐坐嗎,我可是很歡迎漂亮姐姐光臨……”
我打斷童磨的話:“不用了,告辭。”
比我行動更快的是鳴女,她轉軸撥弦,琵琶發出兩聲清響,我眼前的一切建築開始飛速後退,回過神來,我就已經回到了我原本所在的屋子裡。
我跨過門檻走出屋子,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剛入夜不久,對鬼來說相當於新一天的清晨。
我閉上眼睛,靜下心來感受著體內鬼舞辻無慘的細胞。
果然,以前的我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騙過了無慘對我的探查。
我細胞裡的記憶被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我真真切切的經曆,另外一部分是展示給無慘的虛假的記憶。
真實的經曆像一塊霧一樣被罩的嚴嚴實實,隻能看到些許的假記憶。
可惜都是些沒什麼用的記憶,推斷不出原本的真實記憶是什麼。
我甚至在那些虛假的記憶裡看到了一些我吃人的場景。
失去理智的惡鬼散落著長長的頭發,對著還有些許溫熱的屍體大快朵頤,血液從破潰的傷口滲出,緩緩洇進地板的縫隙裡。女孩驚恐的表情定格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致死都沒有閉上的雙眼無神而潰散,沒有一點光彩。
我強行忘掉這段記憶,壓下不斷上湧反胃感。
與此同時,我更加確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從變成鬼到現在,我沒有吃過人。
否則的話,就憑現在清清醒醒站在這大正時代的我,是不可能允許自己完完整整地苟且活著的。
這是一個上了年頭的宅子,看起來最近似乎沒人打掃的樣子,家具上落著一層薄薄的灰。
我將屋子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
在清掃榻榻米的時候,我查覺到一塊木板有些許鬆動。
我搬開木板,按下木板下的石鈕。
書架後傳來機關被撥動的聲音,我移開書架,書架後麵出現了一個暗格。
暗格裡放著一把眼熟的日輪刀,和一些雜七雜八的小東西。
那些雜貨應該是我於我而言很重要的舊物。
印著“滅”的初代鬼殺隊隊服,還有一件印著藍色紋路的白色羽織被疊的整整齊齊放在日輪刀旁。
衣服上放著一個製作精良的狐狸麵具。
我拿起麵具仔細摸了摸。
這個麵具的質感,好像是最近些年雕刻出來的,不像是老古董的樣子。
我把麵具貼到臉上。
大小剛剛合適。
此外,除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最顯眼的就是兩支藥劑了。
藥劑是深紅色的,似乎摻了不知道誰的血。
我打開藥劑聞了聞,隨即一股花香味傳到了鼻尖,使我的腦袋暈乎了一瞬。
我迅速回過神來,將藥劑重新封好。
是幻象類型的血鬼術。
想來我騙過無慘的虛假記憶應當與這藥劑有關。
憑借這我對我自己的信任,我拿起一支藥劑毫不猶豫地將它注射到體內。
一陣頭暈目眩後,我能明顯感受到虛假記憶給我帶來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我的眼前閃過一瞬間的畫麵,那是一位穿著白色隔離衣,端莊而優雅的美麗女性,嚴肅而真切地告訴說:“阿春,我研製出的這種試劑裡加入了我的血液,可以製造出假的幻象暫時騙過鬼舞辻無慘的試探,但於此同時,你也一定要小心,不要混淆虛假的記憶和現實。”
“每支試劑的時效是半年,我會想辦法每年給你送三支試劑過去,半年注射一次,剩下的一支是備用,請務必謹慎使用。”
“我知道了,珠世小姐。”記憶中的我接過試劑,溫聲笑道,“不用擔心,我有分寸的。”
寂靜的屋子裡無聲無息。
我的目光飄向僅剩的唯一一支試劑,沉默了一會,將它放回原處。
我拿起旁邊的日輪刀,緩緩抽出刀,細細端詳著。
這把日輪刀看起來也是一把上了年頭的刀,上麵雕刻者精致的紋路,在燭火下閃著寒光。
刀身上刻著“惡鬼滅殺”四個字。
我順著肌肉記憶將日輪刀收回刀鞘中,將它放回了原處 。
我看著那把日輪刀,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原來我成為了柱啊。
真厲害呢,阿春。
鈴木先生應該很高興吧。
我將狐狸麵具拿出來,轉身將機關複原。
對著銅鏡,我將我披散的頭發束到身後,然後帶上麵具,走了出去。
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
剩下的時間去打探打探外界情況吧。
我的住宅在偏遠的郊區,離繁華的都市有好幾十公裡。
向外走者走著,就走到了鄉村山林。
我坐在一棵樹上,將腿耷拉下去,輕輕搖晃。而我靠在樹乾上,聽著聒噪的蟬鳴聲。
真好,這個山頭方圓十裡隻有我這一隻鬼。
啊,肚子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