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吃人,隻能靠睡覺恢複體力。
我從樹枝上站了起來,打算回家睡覺。
突然,一陣微風刮過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血腥味鑽進了我的鼻孔。
血腥味不重,但對於我這種處在饑餓狀態下的鬼來說卻是致命的誘惑。
我原本輕鬆的表情凝住了。
這個村落附近隻有我一隻鬼。
血腥味不是鬼乾的。
有人出事了!
我迅速循著味道趕了過去。
氣味來源是一個小院子,院子的石板上跪趴這一個小老頭,老人瘦小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身下血液正在緩緩流出來。
血腥味就是從他身上傳來的。
他在切腹自儘。
那一瞬間,我的腦海裡似乎有一根線斷了,順著斷了的線扯出來的身影與麵前的老人慢慢重疊。
我一邊忍耐著這部分記憶逐漸恢複的痛苦,一邊翻過牆跳到老人身邊,一掌劈暈老人,然後查看他的傷勢。
還好還好,他才剛切腹不久,還有救。
我使勁回想著僅有的一點點珠世小姐教給我的急救處理的記憶,一邊手下不停死馬當活馬醫,想到什麼就做什麼,折騰了好幾個小時,老人的生命體征總算是平穩了下來。
我把老人搬到榻上,在老人家裡找到了防止傷口發炎感染的草藥,給老人又塗了一層,才長舒一口氣。
好消息是老人得救了。
壞消息是,天亮了,太陽已經升起來了。
隻能在老人家裡待一天,晚上再離開了。
還好老人昏迷著,看樣子最起碼白天不會醒。
我坐在老人身旁,一邊閉眼整理我那亂七八糟的記憶,一邊祈禱千萬不要有人來。
但是我的運氣似乎很不好。
沒一會,遠處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聽聲音是個速度很快的少年,我睜開眼睛,在心裡暗暗判斷。
我輕歎一口氣,縱身一躍,跳到房梁上,儘量斂去我的氣息。
下一秒,身穿黃色羽織的黃頭發少年就衝了進來,他似乎是看到了院子裡的血跡,急促的呼吸亂了一下。
黃發少年一邊喊著“爺爺”,一邊衝進小屋。
他撲到老人旁邊,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下老人的鼻息,確認老人還活著後他開始放聲痛哭:“爺爺,我來晚了嗚嗚嗚嗚,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嗚嗚嗚嗚哇!!!”
黃發少年一邊抽抽噎噎一邊說道:“雖然不知道是哪個好心人救了爺爺但是謝謝你,太感謝你了,爺爺是我最最重要的人之一嗚嗚嗚……”
我看著哭的不成樣子的少年,暗暗歎息。
不自覺笑了起來。
還好這次趕上了。
少年哭了一會,突然他的表情開始變得不對勁起來。
他的右手握住了羽織下的日輪刀刀柄,警惕道:“什麼人,出來。”
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這個少年太靈敏了。
我痛苦地想。
善逸自從接到師父出事的消息後,就一刻不停地往回趕。
善逸從來沒有這麼慌過。
雖然爺爺總是攆著他揮刀,練功,總是恨鐵不成鋼地罵他,但是他知道爺爺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對他而言,爺爺不僅僅是師父,更是他重要的家人。
善逸很生氣,也為爺爺感到不值。
師兄墮落成鬼,卻要自責的爺爺承擔後果,憑什麼。
他不敢想象沒有了爺爺,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善逸做好了為爺爺收屍的心裡準備,踏進了庭院。
或許是絕望中的出現的一線生機,爺爺被不知名的好心人救下來了 。
善逸在榻上找到了昏迷的爺爺,他還活著,而且切腹的傷口也經過了細致的處理。
重要家人失而複得的落差令善逸終於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善逸一邊哭一邊想,等爺爺醒來,他一定要找到救下爺爺的好心人好好致謝。
可能是慌張和欣喜的情緒掩住了平時敏銳的聽覺,善逸哭了一會才察覺到屋子裡的氣息不太對勁。
善逸的哭聲頓住了。
他聽到了另一種不屬於人類的聲音。
屋子裡有鬼。
屋子裡太小,不適合打鬥,萬一塌了傷到老人就不好了。
而外麵太陽高高掛起,我也不能出去。
我被迫從房梁上跳下來,試圖說幾句緩解緩解氣氛。
“那個……”
我真絞儘腦汁不知道如何開口,就看到麵前的少年睜大了雙眼,收回了刀,表情變得驚訝且欣喜:“春日小姐!”
誒?
還沒想好等會怎麼在這小小的屋子裡一邊戰鬥一邊放水一邊注意不波及到昏迷的老人的我愣住了。
這個少年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