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茵見到樓下的年輕男人,赫然就是昨天撞了自己一下的人,便砰的一聲關上了窗戶。
昨天他撞到自己的事暫且不談,今天大晚上的竟然過來砸自己窗戶,還張口就要拿磁帶。
拿什麼磁帶?
自己和他完全不認識,他的東西怎麼會在自己這裡…
磁帶!
蘇茵猛然想起什麼,扭頭看向桌上的收音機,昨天突然出現在自己衣兜裡的磁帶正在裡麵呢。
難道這盤磁帶是他的?
蘇茵走到桌邊,取出磁帶放在手心把玩,翻來覆去地看,現在想想,似乎真是撞見他之後,自己兜裡才出現的磁帶。
可磁帶上又沒寫他的名字…
輕咬著唇思考片刻,蘇茵挪步到窗戶邊,悄悄往下頭看,見那男人還站著,立馬退了幾l步。
剛剛自己說得好威風,這會兒再拿出磁帶多丟人啊。
白天的兩條麻花辮已經散開,柔順地垂在肩頭,蘇茵一手握著磁帶,一手絞著頭發思考,思考片刻便轉身打開房門,輕手輕腳往外去。
她得問問,這個磁帶要真是他的,自己也不好霸占著。
她不是那樣的人。
顧承安吃了個閉門羹,沒想到這個陌生姑娘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說起話來還挺有脾氣。
這棟小樓以前是軍區二旅旅長一家住的,今年人退伍後便舉家搬遷,至誰搬了進來,顧承安自然沒打聽過。
今年軍區調動多,光他知道的父親的戰友就有幾l個離開,家屬院裡出現了變動也正常。
現在一看,這姑娘應該是外地來的。
因為剛剛她說話聲綿軟,清脆中帶著些軟,有些像他聽過的百靈鳥叫聲,不過聲音沒那麼尖利,和他從小到大見過的姑娘都不一樣。
這麼想著,那個說話綿軟的姑娘便出現在自己眼前。
手裡還捏著自己的磁帶,港城的磁帶。
月光下,顧承安勾了勾唇,嘴角噙著笑意,有些得意。
“你不是說我磁帶不在你這兒嗎?”
蘇茵縮回手,將磁帶放進自己睡衣口袋裡,正色道:“那你怎麼證明磁帶是你的?”
顧承安:“…”
他總不能叫它一聲,等它答應吧。
“這磁帶是我昨天放你兜裡的,你不知道?就我撞你那會兒。”
“你撞了我我記得,可我不知道你放了磁帶。”蘇茵有些懷疑,磁帶真是他放的?這人什麼時候放的。
“真是我的。”顧承安沒想過自己會大晚上不睡覺,跟個陌生姑娘在這兒掰扯磁帶,“那是港城的磁帶,上麵寫著港城和往事隻能回味,你看看對不對。”
蘇茵心裡一驚,不用看也知道,他說對了。
她抿抿唇,將磁帶從睡衣口袋裡拿出來,蔥白的指尖捏著磁帶一端,稍稍遞了出去,還有幾l分不舍的意味。
麵前的男人插兜的右手
探了過來,蘇茵在夜色中也能看見他結實的手臂,肌肉虯結,正朝自己的方向襲來。
見他骨節分明的兩根手指剛要夾住磁帶,蘇茵猛地縮了手,連帶著將磁帶也收了回來。
她抿抿唇:“這磁帶真是你的?”
顧承安在空中動動落空的手指,點頭:“當然,這裡麵的歌我都聽好多回了。”
“那你能把磁帶借我聽聽嗎?”蘇茵聽到這話便有些激動,既然他聽過許多回,應當願意借自己吧。
“你還敢聽靡靡之音?”顧承安哼笑出聲,眼前的姑娘一看膽兒就小,他故意嚇唬她,“這是港城來的,裡麵的歌曲不健康,是靡靡之音,要是被人發現了,你可會被抓去□□啊。”
蘇茵如水浸潤過的明亮眼眸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她將信未信:“我要是被抓去批.鬥了,你也逃不掉啊。”
顧承安單手叉腰,被逗笑了:“你被抓了關我什麼事?”
“是你借我的磁帶,要是我被抓了,你肯定也逃不掉,是從犯。”蘇茵愈發覺得他在騙自己,這人肯定說的假話。
要是聽了磁帶裡的靡靡之音就要被抓去□□,他怎麼還好好的。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裡麵的歌曲一定很好聽,剛剛她聽到了幾l個音符,雖說隻有幾l秒時間,已經足夠讓她驚豔。
“算了。”顧承安發現這姑娘還挺伶牙俐齒,他懶得再掰扯,“我這磁帶有急用,真不能借你。”
蘇茵撇撇嘴,有些可惜,“好吧。”
說著話,這才伸長手將磁帶遞過去,不舍的目光還流連在上麵。
不知怎地,顧承安此時竟然生出了一股自己在搶一個小姑娘心頭好的錯覺。
天地良心,這磁帶本來就是自己的。
“算了,你現在拿個收音機下來,我借你聽一下。”顧承安沒接磁帶,反而衝她抬了抬下巴。
“真的啊?”蘇茵在他的眼神裡收到了確定的答複,立馬轉身上樓。
幾l分鐘後,便抱著收音機攥著磁帶跑了下來。
美妙的歌聲自收音機裡飄出,歌曲開始於顧承安上回聽到的進度,這回接著在播放。
“光一逝不複回,往事隻能回味…”
第一次聽到這種歌曲的蘇茵,雙手環抱著膝蓋,腦袋枕在膝蓋上,似乎已經沉浸其中。
顧承安早聽過這盤磁帶,遠比身邊的人淡定,他準備嘚瑟一句,問她對靡靡之音的看法,一轉頭就見到蘇茵白皙的側臉在夜色中好似在發光,眼睫輕顫下,她轉頭看向自己時,眼裡像是盛滿了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閃爍著微光。
“真好聽!”蘇茵是興奮是激動的,這樣的歌曲第一次闖入她的世界,是與聽了幾l百回的樣板戲和紅色歌曲截然不同的曲調。
此刻,在她眼裡,麵前的男人不是昨天撞了自己的壞蛋,相反,他的形象已經在蘇茵心中高大了起來。
沒錯,就因為他借自己聽了靡靡之音。
“能再聽
一遍嗎?”蘇茵伸出一根手指比劃了一個1,現在她已經能百分百確定了,這盤磁帶就是這人的。
畢竟他聽這麼好聽的歌曲也沒有什麼驚喜神色,肯定是聽過許多次了。
顧承安對著那雙秋水似的眸子,沒能說出拒絕的話。
音樂聲再次響起,在蘇家的小院裡環繞,因為怕被人聽見,音量調得很低,低到蘇茵抱著收音機也要豎起耳朵去聽。
可這樣是值得的,第二遍也好聽,依然能唱到她心裡去。
蘇茵依依不舍地撫摸著收音機,再次看向男人:“你明天要用磁帶嗎?那今晚可以借給我嗎?我保證明天一早就還給你,你家住哪兒?我會給你送過去的。”
她說得很真誠,企圖用自己的真心打動麵前這個看起來有些凶有些拽的男人。
說音剛落,她就打了個噴嚏。
穿著睡衣睡褲下樓,她真是太著急了。夏夜晚風是有些寒意的。
“算了,我明天來拿。”顧承安看著這個得寸進尺的姑娘,看著她揉了揉發癢的鼻尖,打個噴嚏居然也很秀氣,他直接起身離開,“彆給我搞壞了啊。”
“知道!”蘇茵衝他敬禮保證,是她見過父親和戰友敬的禮,心滿意足地抱著收音機回到樓上,在床上躺著一遍遍地聽著靡靡之音。
靡靡之音真的好聽,那人也是個好人。
蘇茵心想,畢竟他願意借自己磁帶聽歌。她可以原諒他昨天的莽撞,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聽著美妙歌曲睡著的蘇茵一早醒來便洗漱好,時刻等待著昨晚的人來取磁帶。
隻要他還沒來,蘇茵就抱著收音機悄悄聽,沒敢讓家裡人知道。
父母見她吃了早飯就待屋裡,讓她多出去走動走動,彆一直悶著。
蘇茵滿口應下,卻不敢離開。
她得信守承諾,等著那人來取磁帶。
當晨光熹微到夕陽西下,再到夜色沉沉,蘇茵在家裡待了一天都沒等到那人來取磁帶。
也不知道心裡是慶幸更多還是擔憂更多。
他沒來,自己又多聽了一天。可那人不會出什麼事了吧,這麼重要的磁帶都沒來取。
又如癡如醉地抱著收音機聽了一晚的蘇茵沉沉睡去,醒來時卻聽奶奶說起家屬院裡的八卦。
“聽說昨兒有一□□了,都是些血氣方剛的小年輕,十多個人打架。”蘇奶奶拍著孫女的手叮囑,“茵茵哪,你可得小心點兒,尤其是離那些小年輕遠點兒。”
“我知道。”蘇茵一向聽話,要是遇到有人打架都是繞道走的,太危險了。
可當夜幕降臨,她躺在床上繼續聽歌,甚至還跟著輕聲哼唱時,臥室的窗戶又被砸得咚咚作響。
她明白,那人來拿磁帶了。
蘇茵這回聰明了,披了一件線衫才下樓,當然,手中還攥著她很不舍的磁帶。
樓下的男人依然拽拽地站著,兩條大長腿微微曲著,頗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一身軍裝被他穿
出了幾l分痞氣。()
蘇茵盯著他背影瞧了瞧,不禁感慨,從來沒見過這麼高大挺拔的人,像是棵白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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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蘇茵轉念一想,這人要是放在自己父親的隊裡,準會被訓練慘咯,不給他糾正過來都不算完。
當然了,她沒說這話,畢竟這人對自己不錯。
“同誌,你來拿磁帶對吧!”蘇茵再不舍也心甘情願交還磁帶,她是知足常樂的。
自己已經擁有這盤磁帶兩天了,該物歸原主了。
可當男人轉過頭時,蘇茵看著沉沉黑夜中,熒熒月光下,男人俊朗的臉和挺拔的鼻梁…上麵有些傷痕。
“你,你怎麼了?”
顧承安好笑地看著眼前的姑娘猛地退後兩步,像是有些害怕自己。
他唇角一彎,卻牽動傷口:“你怕什麼?我這是為民除害。”
他丫的孫正義,乾壞事被胡立彬和何鬆平撞見,七八個人還追著胡立彬和何鬆平打,他帶著韓慶文和吳達過去,兩方人就這麼乾了一架,顧承安雖說負傷了,可也是傷得最輕的。
蘇茵腦子一轉,突然想起奶奶說的家屬院有人打架的事兒,再看看這人的傷,怕不就是他正好參與其中。
麵前的男人眉目英挺,不說話的時候便有些凶,說話時更是一副不羈的樣子,現在看看他臉上的傷,蘇茵突然懷疑自己前晚哪來的勇氣讓他證明磁帶是誰的,還和他討價還價要借磁帶聽。
攥著磁帶的手的緊了緊,蘇茵莫名有些後怕,尤其是他軍裝隨意地挽了幾l圈露出的結實手臂一看就很有勁兒,打人肯定很痛吧…
顧承安發現這姑娘真逗,前晚理直氣壯要他證明磁帶是自己的,後來又捏著磁帶往回拿說想借來聽,看著膽兒挺大,現在可倒好…
看著自己的眼神突然有些隱秘的恐懼。
清亮的眼眸中漾起絲絲波瀾,濃密卷翹的睫毛撲閃,分明是盯著自己嘴角和鼻梁的傷端詳,而後自個兒一直在想什麼…
他勾了勾唇,這是害怕自己了?
這會兒,兩人都沒出聲,顧承安看著她從衣兜裡掏出什麼,雙手背在身後搗鼓,搗鼓一陣有些怯怯地把個粉嫩嫩的東西塞自己手裡,飛速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跑了。
“謝謝你的磁帶啊,我給你保護得很好,一點兒沒壞,同誌再見!”
顧承安怔怔看著她跑遠的背影,藍白格子睡衣隨著她奔跑的動作在空中飛舞出弧度。
自己有這麼可怕?她這跑得跟身後有洪水猛獸似的。
再低頭一看,顧承安掌心攤著個真他丫粉嫩的玩意兒。
磁帶被一張粉色手帕完美地包裹著,確實保護得很好。
——
“我艸,安哥身上怎麼有這麼粉的手帕!”
一幫人在何鬆平家打撲克牌,胡立彬輸了一把被換下,眼尖地瞄到顧承安兜裡的粉色一角,不怕死地從他兜裡抽了出來。
旺盛的八卦欲驅使的動作讓他快過了顧承安伸手
() 攔住的動作。
“真是女人用的手帕吧!粉的!”吳達立馬放下手裡的牌,湊過來一看,甚至還帶著幽幽的香味,他和胡立彬對視一眼。
雙雙從對方眼中讀出了驚恐!
有重大情況!
韓慶文知道顧承安一向對這種事沒興趣,非常理智地分析:“不可能吧,興許是承安買來哄錢阿姨開心的。”
“不可能,給錢阿姨買不可能買這麼粉的,這一看就是小姑娘用的。”何鬆平想起大院裡的辛夢琪最愛追著兄弟跑,立馬起了猜測,“難不成是辛夢琪的?”
胡立彬激動地一蹦躂:“辛夢琪真把咱安哥拿下啦?”
顧承安一個腦瓜崩給胡立彬彈去,不過胡立彬眼疾手快,順勢一躲,沒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