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 / 2)

可信不信沒用,這事兒就是交給革委會也判不了流氓罪

() 。

“那他現在還在屋裡?”

“我爸和爺爺還沒說什麼,大姐夫說讓他立馬回老家去,現在收拾東西呢,下午就走。”

原本洪濤還要跟著大姑一家待上四五天,現在鬨出這樣難堪的事情,就算沒有釀成大錯,洪波也沒臉讓親弟繼續待著。

“行了,你和慧慧安心待著,彆管這事兒。”顧承安目光堅定,像是有事情要做,“吳嬸給你們留了粥,在灶上溫著,要是餓了就下去吃。”

說罷,轉身下樓。

蘇茵看著顧承安匆匆離去的背影,高大寬廣,竟然像是猜到他要去做什麼,依他的脾氣,絕對不可能這麼輕易放過洪濤。

樓梯上的男人走了幾步,又停下轉身,盯著站在走廊的蘇茵,怔怔看她幾秒,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誠懇,“這事兒幸好有你,謝謝。你也彆怕什麼,不會再有第二次。”

蘇茵衝他點點頭,看著後半夜沒睡的顧承安帶著冒頭的青茬,眼神疲憊又裹著狠厲,轉瞬消失。

——

洪濤折騰大半夜,此刻頂著一張印著五指印的臉,腫脹難耐,全身發軟,好險,總算是混過關了。

當時轉身看到門口站著顧承安時,真是嚇得差點尿褲子...

“你趕緊收拾了回去!”洪波板著臉,萬萬沒想到自己親弟竟然鬨出這樣的事,雖說是無心之失,可當晚顧承慧要是在屋裡,真就是毀了人姑娘的名聲,是大罪過!

“哥。”洪濤很少見到親哥如此嚴厲地跟自己說話,一時無法適應,在顧家人麵前卑微求饒的麵目一改,對著自己親哥又橫起來,“前頭你怎麼不幫我說話啊,我不就走錯了屋嘛,又沒真乾嘛。你倒好,顧家的還沒說話,你就要攆我走,我才來幾天啊?”

“你好意思說?!”洪波知道親弟是被父母寵壞了,現在還不覺得事情嚴重,“真要出了問題,你以為顧家會放過你?早把你扔革委會扔公安局了!這是人家給咱們家臉,給承英和我丈母娘臉麵,不好把兩家關係鬨得太僵,你麻利收拾著回老家去,東北也暫時彆過來了,好好在家待著。”

自己這個弟弟,真該好好教教。

“洪波,到底是嫂子嫁到咱們家還是你嫁到顧家啊?你能不能有個男人的樣子!幫幫自家人成不?”

啪!

洪波氣得不行,終於是憋不住氣,甩手給了親弟一巴掌,“你真是個不知悔改的!還以為沒鬨出事自己就沒錯?去!你自個兒上火車站去,我不送你了!”

洪濤被親哥趕出來,拎著包袱罵罵咧咧走出軍區大院,心裡不知是遺憾更多還是慶幸更多。

淩晨,他睡得迷迷糊糊起夜,原本喝了幾杯白酒的他就暈乎,被寒風一激瞬間起了雞皮疙瘩,腦子裡還想著留在京市的事,路過顧承慧居住的客房,腦子突然閃過靈光。一切都是賭局,成了的話,顧承慧清白和名聲儘毀,自己隻拿酒後犯錯掩飾,就是挨頓打也值了,一個破鞋,顧家人隻能把她嫁給自己。

這樣自己就能

搖身一變(),成為軋鋼廠廠長的女婿!廠長女婿不比那什麼臨時工強?

洪濤臉上表情變化?(),隻是沒想到顧承慧竟然悄摸上二樓和蘇茵一個屋去了,害自己撲空。更沒想到的是,顧承安那小霸王竟然站在自己身後,抓了個現行。

雖說自己咬死了是迷糊走錯屋,顧家人沒有證據總不能把自己交革委會,畢竟也沒真耍流氓,總不能因為自己走錯屋被□□...可想起半夜顧承安陰沉的眼神,洪濤還是起了雞皮疙瘩,有些後怕。

事到如今,隻能先回去再說,以後想法子再來。

咚!

心裡正嘀咕不斷的洪濤突然被人重擊後腦勺,回頭一看,一個麻袋罩下,瞬間淹沒在黑暗中。

麻袋一揭,再次重見光明時,洪濤睜眼見到了最不想見到的人。

顧承安居高臨下盯著癱坐在地上的洪濤,冷漠的眼神中泛著狠勁。

“顧...顧承安...同誌?”洪濤一改在親哥麵前的嘴臉,見著顧承安說話都磕巴起來。

他早有耳聞,顧家人是講理的,可顧承安他是個霸王,現在把自己套著麻袋弄來這兒...四周看起來是個廢舊地界,隻陣陣發寒。

“怎麼?心裡挺高興?”顧承安冷冷看著他,目光落在他布滿五指印的臉上,帶著幾分陰沉。

“沒...沒有...”洪濤咽了咽口水,唯恐惹怒這個霸王,“顧承安同誌,我前頭都說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況且這不沒出事兒嘛,我也扇了自己幾巴掌。對了,我馬上走了,火車票都買了。”

“嗬。”顧承安冷笑一聲,彎腰湊近洪濤,低沉的聲音複述著他當時的話,“你走錯了?你覺得我信嗎?進屋以後你找什麼呢?還嚷嚷人呢?”

洪濤額頭滲出汗,心跳如鼓,驚覺顧承安竟然聽到這話,麵色慘白,嘴唇顫抖著試圖解釋。

“不...不是,我真沒壞心思,你相信我!”

“是嗎?”顧承安直起身體,垂眼看著癱坐在地瑟瑟發抖的洪濤,眼裡的不屑與輕視儘顯。

……

天空一聲驚雷炸響,烏雲沉沉,眼瞅著是要下雨,伴著一聲淒厲的慘叫,廢舊樓棟裡走出一個高大男人。

呼號的寒風吹著軍裝外套,消散著男人的戾氣。

家裡住了個惡心玩意兒,還把主意打到自家人身上,昨晚幸虧是承慧去了樓上和蘇茵一塊兒睡,要是沒上去,或者蘇茵下樓和承慧一塊兒睡,後果不堪設想。顧承安眼神冷厲,竟像是冷過了這糟糕的天氣。

晚飯時間,顧家已然恢複平靜,大家安慰顧承慧一頓,小姑娘睡了一覺已經沒事,到底沒真的發生不好的事,後怕隻持續了一陣。

“承安人呢?”顧康成了解兒子,擔心他鬨出事。

飯桌上其他人沒說話,蘇茵快速給他打掩護,“好像找何鬆平他們了。”

“嗯,那咱們吃飯。”

一頓飯,蘇茵吃得心不在焉,頻頻用餘光瞄著外麵,隻沒人回來。

() 晚飯後,老爺子讓警衛員送孫女回軋鋼廠那邊,顧承慧因為蘇茵無意中拉自己上樓的舉動,救了自己一回,和她更加親近,甜甜地和家裡人道彆,更是拉著蘇茵的手約好下次去看電影。

蒙蒙夜色裡,蘇茵看著顧承慧離去的背影,終於鬆了口氣,這一劫終於是過去了。

不過,天都黑儘了,顧家還有一人沒回來。

蘇茵回屋換上睡衣,拆了辮子躺在床上,拿著書本卻看不進去,直到走廊響起熟悉的腳步聲,她才猛地放下書本,掀開被子下床。

門一開,正好走到蘇茵門前的顧承安和人對視上。

蘇茵穿著粉底色白色波點睡衣,發絲如瀑般披散,帶著幾分慵懶勁,顧承安風塵仆仆歸來,軍裝外套上沾著晶瑩雨滴,裹著陣陣寒氣,周遭都能被他降溫似的。

“你不冷啊?()”顧承安打量麵前的姑娘一眼。

蘇茵聽他一問,這才想起自己從床上下來太著急,忘了披外套。

進去說吧。()”顧承安也有話和她說。

進屋後,蘇茵裹上襯衫外套,顧承安則環視一圈蘇茵的房間。

這是家裡的客房,一般沒人住,他也知道裡頭以前什麼樣,簡單樸素,估摸和軍營裡的宿舍差不了多少。

可現在,木板床上鋪著藍色碎花床單,被子蜷曲成一團,很明顯蘇茵剛剛躺在床上,床對麵是一張黃木桌,原本空蕩蕩,現在堆了二摞書,隨意掃一眼,顧承安認出來都是自己帶她去買的舊書。這會兒,書桌正中間還放著一本話本,左右翻開,中間夾著一片乾枯的黃色樹葉,葉子形狀漂亮,顯然是有些時候了。

收回視線,顧承慧撞進蘇茵的眼眸中,她穿好外套,眼裡的關切不加掩飾,“你把洪濤怎麼樣了?”

腳尖勾出木椅,顧承安緩緩坐下,兩條大長腿無處安放似的,略顯拘束地占據了屋裡巨大的空間,就連書桌都被他襯得小巧了幾分。

事情辦妥,顧承安心氣稍順,也有心思逗她一句,“你這話什麼意思?聽起來我好像乾壞事去了。”

蘇茵沒說話,隻默默看著他,退坐到床邊,清澈水靈的雙眸像是會說話似的,一個眼神過來,正控訴著他,可不就是乾壞事去了。

不過,話到嘴邊,想起洪濤的所作所為,蘇茵低語,“也許應該叫做好事。”

沒想到這個看著乖乖軟軟的小姑娘還能蹦出這麼句話,顧承安勾了勾唇,原本冷峻的麵目如冰雪消融,又似春風拂麵,將一身少年氣的淩厲消散,隻餘俊朗外表下的動人心魄。

蘇茵雙手絞在一起,有些著急,“你打得重嗎?”

今天下午顧承安離開時,蘇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看出來了,他肯定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洪濤,如果說顧家人批評了洪濤,礙於事情沒有發生也拿他沒辦法,隻能由洪波出麵將人趕走作為事情的結束。

可顧家最霸道不羈,最隨性無畏的顧承安是不會接受這樣的結果的,他有屬於自己的方式。

既然

() 沒有更好的法子對付你,那就用拳頭說話。

顧承安盯著蘇茵,見他一臉緊張兮兮的,笑容漸開,“想什麼呢?我是文明人,怎麼可能動手動腳呢。”

蘇茵:“...?”

說出來誰信!

看蘇茵滿臉的不相信,顧承安到此時才放鬆下來,懶散地靠在椅背,漫不經心地揚起嘴角道,“不過就是給他一點男人的打擊罷了。”

蘇茵聽得似懂非懂,直勾勾看著顧承安,見他眼底笑意更盛,稍一琢磨便明白過來,一張小臉確實瞬間染上緋紅。

她這輩子和男同誌接觸少,以前在學校讀書和男同學也是保持距離的同學關係,湊近了說話都很少,可這會兒他聽明白了,顧承安那是...

“看吧,我本來不準備說,你還非要問~”顧承安探著身子靠近她,眉眼都染上笑意,整個人瞬間從慵懶的狀態變成一座山似的,高大又帶著強大的壓迫性。

蘇茵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退,蔥白玉指絞著床單,“那他就這麼走了?”

“嗯。”察覺出蘇茵的變化,顧承安慢悠悠撤後,想起洪濤捂著襠哀嚎的模樣,隻覺得大快人心,“我跟他說了,以後要再敢出現在京市,我見他一次揍他一次。他要是不信,儘管來試試。”

一番話看似說得漫不經心,卻又帶著股狠勁兒,蘇茵相信,她知道洪濤肯定也會相信,顧承安真乾得出來。

蘇茵點點頭,洪濤必定不敢再來京市了,甚至回去後也不敢鬨事,畢竟他理虧在先,況且顧家他惹不起,顧承安,他更惹不起。

顧承安看著蘇茵低眉順眼的模樣,隻不知道她睫毛輕顫下,黑葡萄似的眼珠轉動正琢磨著什麼,“怎麼?害怕了?覺得我太凶太可怕?”

蘇茵瞬間抬頭看去,隻下意識搖頭,“沒有,打...打擊得挺好。”

她沒好說出更直接的話語,比如以前大隊裡大爺大媽說的那些...

艸,眼前的姑娘一本正經又小臉紅撲撲地說出那話,倒真是乖巧...顧承安喉結一滾,看著她這幅模樣,又想起承慧和她昨晚差點遇到的危險,更是一陣後怕。

想起昨晚,顧承安思緒飄遠。

昨晚,他原本無心睡眠,單手枕在腦後,想起飯後大家坐在沙發上說話,某人乖乖巧巧的模樣,沒多久,卻聽到自己屋前細小的動靜。

開門一看,竟然是蘇茵站在跟前。

穿著睡衣,纖瘦的身體單薄得緊,有些緊張有些害怕地低聲說起今天和承慧出門又聽說有二流子騷擾女同誌,氤氳著盈盈一汪水的杏眸間縈繞著化不開的憂思。

大晚上,不知道得是多害怕才睡不著來敲自己的門。

換作彆人,顧承安早不耐煩了,可這會兒卻像是被定住,貼在褲縫邊的手指微動,撚著指腹才忍下某種衝動,安撫一句,“不會,家裡很安全,放心睡。”

蘇茵點點頭,嘀咕一句自己拉著承慧一塊兒睡了,確認顧承安還沒睡著便離開。

要是

真鬨出動靜,蘇茵在屋裡放著根擀麵杖,再鬨出些動靜,這人也能聽到。

然而,等後來等真的聽到外頭走廊響起腳步聲時,一夜無眠的蘇茵握著擀麵杖心跳如鼓,躡手躡腳走到門邊,聽著木門仔細分辨,似乎是有人下樓了,電光火石間,她終於想明白害了承慧的人是誰了!

計算著時間,估摸那人已經到了一樓,蘇茵暫時放下鬨出動靜驚醒所有人的想法,不如找顧承安看能不能發現那人更多問題。

誰知道,剛一開門,顧承安已經站在門外。

男人隱匿在黑暗中,神色嚴肅,顯然是聽到了動靜,想起蘇茵前頭的話,不放心地起來看看。

“好像有人...”兩人站在走廊,已然察覺樓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顧承安衝她點頭,隻讓蘇茵待在樓上彆下去,軍人家庭出身的高敏銳度讓他知道事情不簡單,這才下樓一探究竟,將洪濤給逮了。

......

從蘇茵屋裡出來,顧承安去樓下衛生間衝了個澡,帶著濕漉漉的頭發靠在床頭坐著,想起這事情鬨得,又想起蘇茵幾次提起被外頭的犯流氓罪的人嚇著,第二天上班前招呼韓慶文和何鬆平,同兩人耳語幾句。

下班後又去了趟革委會。

沒多久,附近幾條街道上好幾個曾經對女同誌有過言語調戲的二流子被盤問,革委會的人懟著人好一通教育才放人。

更有甚者,前陣子當真在大街上對人動手動腳的直接被逮了起來。

“聽說還是有人找到了那個不著四六的二流子,舉報給革委會的。”

“喲,那真是大好人啊!”

顧承慧的事情解決,蘇茵正安心在廠辦工作,泡上一盅菊花茶,黃色花瓣被熱水衝散開,飄出陣陣香氣。

“聽說沒?外頭好些個二流子被逮了。”遊芳是個消息通,二年前隨軍來到軍區,因為學曆高,人也聰明,去年被分配了工作。

宣傳乾事賈燕就差拍手叫好,“那感情好啊,這樣也安心些不是。”

蘇茵放下搪瓷盅,被溫暖後的手心微微發熱,握著鋼筆奮筆疾書,聞言抬頭,眉目如畫,眼角眉梢染著淺淺笑意,“真好!”

一切都很好,旭日東升後沒有任何悲劇發生。

=

家屬院的新一期掃盲計劃已經提上日程,將由邱雅琴和錢靜芳尹芝燕共同負責,蘇茵負責整理資料報告。

窗外寒風刮過,臨到中午時,天空卻冒出金燦燦的陽光,蘇茵和同事去食堂吃飯,抬頭往天上看一眼,陽光儘情灑下,將淺淺的絨毛都染上金色似的,像籠著光暈,是雨過天晴的明朗。

此時的顧家,洪濤離開了京市,顧康蓮臉色卻不太好,連帶著謝承英也有些不得勁,自己丈夫的親弟鬨出這種事,誰麵上能好過?

洪波更是一整天垂著頭,臨了拉著媳婦兒進屋,“承英,這事兒是我家的問題,濤兒他真是...”

“我隻能說幸好沒出大事,不然...”

謝承英臉色一僵,想起丈夫弟弟這個性子,真是不吐不快,“你想想,洪濤是第一天這樣不?這人早被你父母慣壞了!你個當大哥的不說彆的,起碼也得多管教,不能隻是妥協幫襯。”

洪波以前也聽媳婦兒說過這些話,感觸不深,直到這回才發覺,確實有道理。

顧康蓮抱著外孫軍軍陪父母說話,老爺子老太太折騰一回到底有些傷神,睡了個午覺起來才好些。

“爸、媽,這事兒也怪我們,哎...差點就鬨出事兒。”

“哎,和你們倒沒多大關係,就是這人喝醉酒發酒瘋也不能這麼不著四六。”老太太嘀咕一句,到底還是慶幸萬事大吉,“這會兒人也走了,落個清靜,你們還有幾天探親假,好好四處看看。”

顧家的氣氛在晚飯時終於好起來,畢竟顧康蓮一家子難得回來一趟,洪濤一走,更是舒心。

軍軍四歲,自己吃飯特彆積極,不時說些俏皮話,哄得太姥姥太姥爺笑眯了眼。

飯後,錢靜芳回到屋裡,換著衣裳和自己男人說話:“看看承英兒子都有了,軍軍多機靈可愛,咱們什麼時候能抱到孫子啊。”

顧康成聞言,手一頓,想起兒子那副冷模樣隻覺得難,“你還是指望抱抱彆人家孫子過癮吧,承安啊,難。”

“哼。”錢靜芳躺到床上,靠在床頭終於想起一件大事兒,“對了,爸壽辰過了,等過幾天大姐一家回去了,我得找個機會跟爸提一提,把承安和茵茵的娃娃親解除了,兩孩子互相都不願意,不能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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