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王世子顧聞祁(1 / 2)

陡然的寂靜中,一玄衣少年踏過月門而來,那一襲玄色衣袍幾乎與深濃陰闇的夜色融為一體,刮刺著傷人的倨傲鋒利,略顯蒼白病弱的臉色更是平添了三分凜冽陰寒。

但無疑他生的極好,眉目精致如畫,眼尾下那顆似霡霂般籠了三兩分煙雨輕愁的淚痣壓下了他襲夜而來的磅礴喧囂,顯得整個人靜謐悠遠。

瞧見來人,顧禮猛然縮回了剛要伸出去的手:“世子。”

顧聞祁立在簷前一尺處,目光分明是輕飄飄地落在兩人身上卻是有如實質,銳利冰冷:“何時起,一個雲英未嫁的女子都能擔得起鎮南王妃事宜,為鎮南王紅袖添香了。是不是如果本世子再不來,過些時日,喬三小姐就要開始主持中饋,把控內幃了?再過些時日,恐怕鎮南王妃的位置也要是喬三小姐的了吧?果然手段了的。本世子看,本世子這世子之位也不必要了,反正鎮南王會與喬三小姐會有嫡子!”他似笑非笑地睨向躊躇不安的顧禮,“顧禮,還不將未來王妃請進去?”

顧聞祁這話說的毫不留情,喬青瀾的溫婉賢淑在他言語間不過是恬不知恥的表現,是她一心攀附鎮南王的證據,甚至連欲要接受食盒的顧禮都成了他針對的對象。

顧禮臉色一變,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屬下不敢。”

顧聞祁冷笑一聲:“你有何不敢?你們有何不敢?”

身上鋒芒如刺,顧禮叩首跪下,囁嚅著不敢再言語。

而喬青瀾到底是喬青瀾,微微發白的臉色為她增添了三分少見的嬌弱,惹人憐惜:“聞......”剛開口,似乎想起了什麼,又改口道,“世子誤會了,青瀾並無此意,王爺與王妃鶼鰈情深,青瀾又如何未曾有自知之明?隻是如今王妃不在,青瀾與王爺是多年好友,如何能看王爺這般糟踐自個兒身體?”

“你看不下去所以就親自前來服侍?喬三小姐果真是放得下身價,當一個任人差遣的賤婢也要跟來長安。”他睨了一眼亮著燈光、殿門緊閉的隆德殿,又看向喬青瀾,不無諷刺地道,“隻是不知殿內人憐惜與否。”

“世子——”

藍衣勁裝女子手籠大氅,插.進了劍拔弩張的氛圍中。她走近時,目光從素白衣衫的女子身上掠過,眼中的厭惡毫不掩藏。隻一刹那,她便挪開了目光,似乎多看那白衣女子一眼都嫌惡心。那一眼的目光之下,喬青瀾臉色越發蒼白。

長說走到顧聞祁身側,為他披上大氅,語重心長地道:“春寒料峭,還是披上大氅為好。”

顧聞祁順勢攏了攏大氅,冷冽的語氣稍緩了些許:“有勞姑姑了。”長說衣衫上沾染了少許霧霜,他輕蹙眉,“不早了,姑姑先回去歇息吧。”

長說搖頭:“世子先回殿吧。”她道,“舟車勞頓,想必世子也累了吧?這裡交給奴婢處理便是,奴婢曉得輕重。”

長說側身頷首的瞬間,冷厲的白芒自顧聞祁眼前晃過,他微眯眼:“不必。”

話音未落,劍出鞘,利刃破空聲陡然而起。

事發突然,誰也沒有料到顧聞祁竟然直接拔了長說的佩劍向喬青瀾刺去。不說暗處的暗衛來不及動作,就連跪在喬青瀾身側的顧禮也來不及攔住顧聞祁。那淩厲的劍鋒眼看著就要刺向喬青瀾的喉間,陡然一陣疾風,竟然將削鐵如泥的利劍都折斷。

那風來得又急又曆,顧聞祁堪堪側身閃過,一縷青絲卻隨那疾風揚起,猶如銀針一般,直直刺入身後的樹乾之中。再轉眼,一道白衣勝雪的身影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簷下,虛虛半攬住臉色蒼白的喬青瀾而立。

涼夜裡,尊貴優雅的男子白衣迤邐,幽深的燭火在疾風晃動間,融雪般的薄涼淡泊融散些許,竟是顯出三分溫和繾綣來,像是給予身旁那素白衣衫女子獨一無二的幾分溫柔。半依偎在男子懷裡的女子更是因受了驚嚇而乖順無比。

顧聞祁瞧著登對至極的兩人,驀然笑了起來,笑得輕蔑而諷刺:“你果然還是這般護著她!”

顧玄鏡扶著喬青瀾站好後鬆開了她,聽得顧聞祁諷刺的笑,微斂眉眼:“聞祁,青瀾是你的長輩,不可無禮。”

顧聞祁嗤笑:“長輩?哪門子長輩?你的續弦?”

喬青瀾剛恢複了些血色的臉陡然蒼白:“世子......”

“彆說本世子誤會。”顧聞祁打斷喬青瀾,看向顧玄鏡,“你既然這般喜歡她,何不直接娶了她進門?我想母妃泉下有知,也不會稀罕這鎮南王妃之位!她隻會後悔瞎了眼嫁給你!”

提起鎮南王妃,在場的人莫不是變了臉色,長說掌心死死捏緊,看向喬青瀾的目光陡然加深,是憎惡怨恨卻無可奈何的憤恨,不是不怨的,不是不恨的,隻是喬青瀾有鎮南王護著。連顧禮也臉色微變,十載了,可鎮南王府中,誰也走不出當年的魔障。

無人看得見的勝雪廣袖下,顧玄鏡骨節分明的手寸寸收緊。他的嗓音永遠溫潤低沉,喜怒難辨:“長說,帶世子回殿安寢。”

長說還未來得及說話,顧聞祁便抬手製止了她,他的眸光陰冷:“你不必威脅長說姑姑,我自己會離開,我也不想在此處久留。隻是離開之前,有幾句話我還是最好說清楚。”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