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1 / 2)

“那就殺了那人!”顧玄鏡毫不猶豫地道,眼底是令人心驚的瘋狂固執。

風間琉栩一驚,他相信顧玄鏡絕對不是隨口一說,隻怕若是虞氏真有了夫君,玄鏡真的會動手殺了那人,親自奪回虞氏。

可是他竟不知何時起玄鏡的執念已是如此之深。

他還待再說,卻是有斷斷續續的琴音自雅間外的街道上傳來。素心齋位於僻靜的幽道之中,可今日是大秦一年一度的鬥琴日,鬥琴擂台便設在素心齋不遠之處,他又半支著窗子,以他的武功,能聽到不遠處的琴聲倒也不足為奇。令他頓音的非是突然出現的琴音,而是那琴調。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一曲《鳳求凰》,兩人齊奏,乍一聽,泛音音脆如笛聲,基音高闊,猶如環佩相擊,仙樂也不過如此。可再仔細一聽,兩道琴音之下,有一人泛音時起時落,更甚者尾音微揚。

聽到那一響尾音,風間琉栩倏地轉頭去看顧玄鏡,卻隻見一抹殘影。他暗歎一聲不好,若真是虞氏,隻怕玄鏡今次會激化兩人之間的關係。

他旋即起身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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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歸晏取了琴便出了素心齋準備歸府,畢竟今日她是直接以喬二小姐的名義出府邸,而非偷偷溜出府邸,實在不宜在外久留。可她方出了素心齋,卻是瞧見了那高懸的蓮花燈。

雖是天色尚早,可隱隱約約的暗色下,那比之十載前千姿百態的蓮花燈卻是熠熠奪目,映照出的竟是聞祁那雙期盼又滿足的墨色眼眸。不覺間,她滯了步伐,耳畔是人聲鼎沸。

“不曉得今年又是誰奪得琴首。”

“管他是誰,總不會是琴藝堪稱登峰造極的鎮南王與齊王世子。”

“你怎麼知道不是這些貴人?”

“你傻啊!貴人怎會自降身份來比這些勞什子鬥琴,你瞧瞧這鬥琴會也多少年了,你瞧見過那一次的琴首是那些個貴人?”

“可是琴首的那把琴和蓮花燈好漂亮。”

“貴人會差這些物件?”

......

虞歸晏站在人群後方,因著戴著冪蘺,倒也沒有人注意到她,隻是跟在她身後的知香低聲提醒了一句:“小姐,時辰有些晚了。”

虞歸晏吩咐了知香兩句,便又回首去瞧蓮花燈。四月裡,蓮花燈很是少見,更彆提如今日這般以蓮花燈張燈結彩的模樣,頭頂懸著成串的蓮花燈,高台之上更是擺了一盞精致又清雅的蓮花燈,完全不似聞祁懷中那盞已是損壞得掉了色的蓮花燈。

她不覺看出了神。

知香雖是想虞歸晏早些回府,可眼見著她沒有半分要走的意思,便也隻能陪在她身側,隨後又應了她的吩咐去詢問那蓮花燈是否可以以銀錢買下。

正在知香問完轉身的須臾,身後沸騰的人聲突然轉為尖叫。她下意識地轉了頭看向尖叫聲來源,隻見一個巨大花瓶自閣樓上的窗欞迅速墜落,而花瓶的正下方正是虞歸晏所在之處,她的瞳孔驟然一縮,邁步便要靠近,失聲喊道:“小姐小心!”

虞歸晏其實在花瓶被拋出窗外時便注意到了,她如今的身體雖是沒有半點武功,可十來日的調養,到底是耳聰目明了些,不至於如同醒來的第一日,連聞聲辨位都做不到。

她沒有立刻躲開,一來是因為她能分得出樓上那花瓶的位置,可原身是弱女子,不可能分辨得出;二來,弱女子瞧見這樣的狀況,自然會愣住許久。她便是準備在那花瓶落下的前一刻假裝驚慌失措地躲開,造成她是巧合之下躲開了的假象。

但正在她正準備動作間,隻覺腰間一緊,整個人旋即被卷入了一個滿是青蓮淡雅香氣的懷抱之中,耳畔風聲驟起,伴隨的是一聲花瓶砸落地麵、支離破碎的清脆聲響。

無人受傷,兩人又宛如一道殘影掠過,人群便又自發喧囂起來。

“管三公子又發脾氣了?竟然都朝外扔花瓶了,也太不把我們當人看待了。”

“誰說不是呢?”

“本就不過是鳩占鵲巢,還這般囂張跋扈,哪比得上臨安王殿下半點?難怪......”

“噓!小心禍從口出!”

......

虞歸晏隻覺疾風掠過,朦朧的白紗在那風中墜落,旋即,清雅的青蓮香氣遠去。眼前之人清冷灩華、光風霽月,正是隻有過一麵之緣的齊王世子。

她下意識地想屈身福禮以示謝意,可念頭剛起,她便想起原身心智有缺,斷不會懂得這等禮儀,更何況儘管原身與聞清瀟是未婚夫妻,可她也並不知曉聞清瀟是否見過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