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臉色一沉,打發了明大夫之後便衣帶生風地往昭質軒而去。待得到了主寢台階下,卻見門扉緊閉,聞安端正地守在門前。齊王的臉色越發不好看,沉聲道:“還不趕緊叫你家主子出來!”
青天白日裡將未出閣的姑娘帶進自己房間,還大閉門扉,豈非壞了人家姑娘清譽!
聞安剛應聲扣了一聲門扉,門便被從內打了開來,一襲藍色身影的出現在門後,不同於以往的衣冠整齊,此刻的少年衣衫淩亂,臉側甚至還有隱隱紅痕。
齊王氣得手一抖,下意識地便想拿書砸過去,剛一抬手卻意識到自己方才從外頭回來,哪裡又帶了書,隻得罵道:“逆子,還不擦乾淨臉上的東西!”
聞沉淵一愣,他臉上有東西?
聞安在聞沉淵的眼神示意下對比著指了指自己的左臉側。聞沉淵取出錦帕一擦,雪白的錦帕被胭脂染紅。
一想到自己竟是這副姿容見了父王與旁人。一瞬間,他的耳尖都紅了個透,磕磕絆絆地道:“父王......不是您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那樣?不是我想的怎樣?”齊王氣結,還不是他想的那樣!他都壞了人家姑娘清譽,還不是他想的那樣。
“是我朋友......”聞沉淵話剛出口便意識到了不妥,不論他與喬子安是不是好友,她是女子是事實,他與她有了肌膚之親更是不爭的事實,如今她更是還躺在他的床榻之上。
饒是他的心緒紛亂到無法理清,也知曉此刻這般解釋極為不妥。
“朋友?”齊王恨不得用筆杆子戳死不成器的幼子,每每犯事都膽敢偷奸耍滑,“壞了人小姑娘的清譽你還敢說朋友?”
若是以往便也罷了,可清譽是事關一個女子一生的大事,他斷容不得自己幼子做那等出格之事,毀了小姑娘的一生。
“你宴席上一聲不吭的離開便也罷了,可你竟私自帶了未出閣的女子回家,甚至把她安置在你的房間裡。”齊王越想越生氣,“我便是這般教導你的嗎?女子清譽何等重要,豈容得你這般輕浮?哪怕真是朋友,你也不該將之安置在你的房間,更不該輕薄於她!”
想起方才幼子臉上的胭脂痕跡,他隻覺眼前一陣發黑,還待繼續開口,卻是突然聞得少年開了口:
“我會娶她的 !”
話一出口,不止聞安愣住了,聞沉淵自己也愣住了,直到齊王離開,他回到內間,都還久久未曾回過神。他站在床榻前看著虞歸晏,眼底情緒難辨。
自己真心相待的朋友隱瞞自己女子的身份,甚至謊稱自己要離京,卻是突然出現在了客香居。這一切,他不是不生氣的。相反,他非常惱怒,惱怒於她的欺騙,他甚至不知道她的話裡到底有幾分是真,又有幾分是假。
可在客香居看見她那般模樣,到底是焦急占了上風,他甚至來不及想其它,便帶她回了家,又因著潛意識裡將她當成男子,便錯誤地將她安置在了自己房間內,之後與之前發生的一係列事情,他該為之負責的。
良久,他微闔了闔眼,饒是生氣,但他脫口而出說要娶她之時,卻也並無半分排斥。
也許他是真的很喜歡與她的相處,因此才會連她欺騙於他都能原諒,甚至連她是女子,在短暫的震驚之後都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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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歸晏睜眼時,入目的是天藍色的床幔,她有片刻的遲疑,一度想不起來自己這是在何處,便轉了視線看向床外,藍衣華服的少年端坐在矮桌旁,專注凝然的看著手中書卷。
她一愣,聞沉淵?
聞沉淵怎麼在此處?
不過......此處又是何處?
聞沉淵敏銳如斯,在床榻之上的人氣息變動後,他便意識到她醒了。他捏緊了手中的書卷,幾乎要將其捏出褶子,許久,他穩了穩心緒,擱下了書卷:“你醒了?”
藍衣華服少年走近。
真的是聞沉淵。虞歸晏頭腦還有些昏沉,沒想起來自己已經與聞沉淵辭彆了,低低地“嗯”了一聲之後便自然而然地問道:“我們這是在哪裡?”
她怎麼沒有一星半點的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