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2 / 2)

“竟是他?”虞歸晏詫異。

前幾日林氏娘家的林含光不知所謂地將公孫翼打了個半死被收押,她本是當個笑料一聽而過,如今看來卻並非這般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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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天機寺南無院。

虯曲繁茂的菩提樹華蓋如傘,似能遮蔽人世間不知凡幾的愛恨貪念。“菩提”在梵語中為“大徹大悟”之意,據傳,釋迦牟尼當年便是在菩提樹下靜坐七日七夜後大徹大悟,修成佛陀。此後,無數信徒西渡,隻為求得佛陀悟過的菩提樹。

數百年前,前朝一位德高望重的空法大師數次西渡,終於在圓寂前有幸得了兩枝當年釋迦牟尼徹悟菩提樹的枝椏交與自己弟子,讓其好好護送菩提樹回朝。弟子感念恩師傳道授業,舍了性命完整地帶回了菩提枝椏種於半山腰。後來,世人聞名而來,山上也漸漸成了寺廟。那寺廟便是如今的天機寺。

當年兒臂粗的菩提樹枝椏如今已是繁茂如華蓋。聞遠來時,樹下,著雨過天青色衣衫的年輕男子正與一襲灰色衣衫的虛相對坐執棋。

聞遠行禮之後,將剛從信鴿身上取下的密文遞與聞清瀟:“世子,京城有消息傳來。”

聞言,聞清瀟頓住了落子的動作,向虛相微頷首:“清瀟失禮了。”

“聞施主自便。”虛相打了個佛號。

聞清瀟歉意一笑,將白子放入棋盒中,而後接過了聞遠遞過來的宣紙。

宣紙上的字不過寥寥三兩行,聞清瀟看得很快。

林含光冒犯公孫翼,本也不是什麼要緊事,畢竟京城林氏不過是上不得台麵的商賈之家。但事情就蹊蹺在,賢王府上有一位頗為得寵的林側妃,而這位林側妃便是出身林氏。依照林氏女的商賈出身,本當不得皇室側妃,可賢王為了與太子抗衡,需得處處收買官員培養暗衛。銀子如何來?正是出自富甲一方的林氏一族。

林氏一族背靠賢王,公孫世族又是向來持中立態度的簪纓世家。公孫翼是大理寺卿獨子,林含光何嘗不是林氏嫡係獨子?

看似明了簡單的一個案子,卻是牽一發而動全身,賢王有動作,太子也有動作。今日案子簡單斷了,實則所有動作都還在後麵。

他把宣紙遞還回去:“不必顧忌,若林氏與林家人真動過手,長安不怎麼太平,你派人護著京兆尹些,莫讓旁人動了不該有的心思。”看著那張宣紙在聞遠手中碾碎成灰燼,他道,“罷了,還有九日,我也該回去了。”

聞遠應下了,又遞了一封書信過去:“王爺寫了一封書信差屬下交給世子。”

“父王?”聞清瀟微有詫異。

聞遠道:“五日前二公子陪王爺去客香居見賢王,之後中途離席,帶了一位姑娘回府,安置在昭質軒。王爺本是氣二公子毀了那姑娘的清譽,二公子卻是向王爺道要娶那位姑娘。”

“可......”在聞清瀟的目光下,聞遠遲疑了片刻,緩緩道,“可那姑娘當日便不見了,這幾日二公子找那姑娘都幾宿沒睡了。”

聞清瀟眉目微凝,垂首拆開了信。

信中所言與聞遠並無差異,隻在末尾,齊王加了一句若是再找不到人,就要把聞沉淵送來天機寺修養幾日。

他沉吟著,直至聞遠離開都心事重重。

虛相落下一枚黑子:“你的身體不宜憂思過甚。”

聞清瀟微微一笑:“多謝大師提醒,清瀟自當銘記於心。”

虛相道:“若是記得,施主便不該過分折損自己的身體。”

此話本不該經由他之口,隻是他與齊王世子認識多年,非是香客法師之誼,更像忘年之交。

聞清瀟落子的動作稍有片刻停頓,而後毫不猶豫地將白子落於敵方腹部,他笑道:“我都快皈依佛門了,如何算得上費心勞神?”

“阿彌陀佛。”虛相打了個佛號,再落下一子,卻不再多勸。

佛家講究順應天意。

兩人都沒再開口,夜深,一局棋未了。虛相卻是起了身:“夜深了,施主該歇息了。”

聞清瀟落下手中白子,亦起身:“清瀟送送大師。”

虛相雙手合十:“聞施主不必相送,老衲希望施主謹記,短時日內切勿再用武。”

見得聞清瀟點頭同意,虛相便踏夜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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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不知是安神香的緣故還是什麼,虞歸晏睡得很是安穩。待得第二日,她並未即刻動身去書房找喬尚書。

早膳後,她仔細地回想著關於這幾日發生的一切。

林含光因為把公孫翼打得半死入了獄,後來不知為何供出了林氏當年陷害原身母親華氏一事。京兆尹與原身父親政見不合,抓到了喬尚書續弦的把柄,自然是想狠下手,讓喬尚書顏麵掃地,落個識人不清的名聲。

這裡頭若說沒有原身師父的手筆,她是不信的。可至於有多少,她卻是無法肯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不行了,我先睡了,太困了,明天再改錯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