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動(1 / 2)

聞清瀟回到齊王府已過正午, 齊王換了常服正在書房處理政務,聽下人稟報聞清瀟回府了, 趕緊擱了書卷,起身繞過書案:“清瀟怎地今日便回來了?”

聞清瀟先是將自天機寺帶回的菩提樹葉交給齊王的親隨,以菩提樹葉入茶, 可安神鎮靜。

他道:“兒子在天機寺歇了數日, 已是調養得差不多,昨日裡父王書信中提及沉淵近幾日都不大好, 又恰好收到朝中出了些事情的消息,便提早回京了。”

“怎地未曾看見沉淵?”

“怕是又出府找人了。”齊王想起幼子近些時日的舉動, 不由得歎息, “那日我離開不久後,沉淵帶著那姑娘出了府, 那姑娘在街上與沉淵分開後, 一直了無音訊,這幾日沉淵都是在找她,好些時日都沒合眼了, 我都勸不住。”

他本是想著幼子將未出閣的姑娘安置在自己房內是毀了人家姑娘的清譽, 雖是幼子說了要娶那姑娘, 可到底是無書無憑,萬不該如此失了禮數。可沒想到會出現這般境況。

聞清瀟勸道:“父王莫要憂心, 待晚些時辰沉淵回來,我去看看他。”

“也好。”齊王點點頭,“他向來聽你的話。”

“至於朝中, 倒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彆開幼子的事,齊王道,“隻是聖上年事已高,太子與賢王近來動作都不小,如今大理寺卿唯一的嫡子被賢王手底下的人打到半殘,朝中怕是又少不得一番走動。”

聞清瀟眉目微凝,須臾,他道:“兒子覺著,此事恐怕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齊王倒是沒有設想過這個可能。

林氏嫡子林含光頑劣不堪是眾所周知的,先前也三番四次在酒肆打傷過不少人,隻是之前被他打過的人都是庶民,林家給些銀錢便也把人打發了。因此,林含光今次喝醉後妄自尊大,在酒肆中意外打傷了不認識的公孫翼倒也不意外。

“一則,林含光此前是打傷過不少人,有劣跡在前,會醉酒失手打傷公孫翼也大有可能,但父王也知,他打傷的都是庶民,這便表明他是有分寸的,今次哪怕公孫翼未報身家姓名,但他所著衣衫有彆於庶民,既然此前林含光能辨彆出來,今次便是醉了,又怎可能認不出?”

“二則,兒子派人查過,林含光此前動手打人,從未有把人打殘的時候,何以到了公孫翼身上便要下死手?他們此前並不認識,林含光那日會打公孫翼也隻是口角之爭。”

聞清瀟麵上的表情很淡,隻是毫無偏見與情緒地在陳述一個事實:“再者,林家是賢王依仗的商賈,為賢王提供了不少錢財上的方便,可公孫大人又恰好是少數未曾被兩位殿下收攏的朝臣之一。而且據我現在所知,此事牽扯到的,還有喬尚書與其夫人,林含光供出當年華夫人與喬二小姐車架失控墮入湍河,正是喬尚書現在的夫人動了手腳。”

齊王蹙眉,華夫人出事這件事他倒是不知:“此事倒是過於蹊蹺了。”

此前他隻以為是林含光打傷了公孫翼,沒想到竟是又牽扯出了一起子事。

聞清瀟道:“兒子以為,過於巧合的意外,恐怕也不是意外了,至少有人推波助瀾。”

齊王負手看向窗外:“應當不是太子下的手。”

雖說看似最大得益人是太子,但若是太子有這份心計,隻怕也不會讓賢王坐大到能危及儲君的地步。

“但也應當不會是賢王,畢竟出了此間事,他坐視不理會讓跟他的朝臣寒了心,可若是他插手了,不亞於得罪了公孫一族。”齊王想起這些時日賢王焦頭爛額的模樣,倒並不覺得是賢王動的手。

齊王沉吟間,聞清瀟看向他,緩緩道:“隻怕是有人想當漁翁。”

齊王心裡狠狠一跳:“......你是說?”

這些年賢王勢力不斷坐大,幾乎要越過了東宮去,若不是聖上又有意在太子與賢王之間平衡,也並未明顯表明態度,隻怕賢王身後的萬家早已經下了手。

賢王乃萬貴妃所出,萬貴妃出身京城萬氏。聖上潛邸時,曾一手壯大了萬氏,以致於如今,便是聖上也輕易撼動不了萬貴妃的地位。

也因此,東宮的勢力被賢王蠶食了一大半,哪怕將來真是東宮即位,隻怕也掌不穩朝政。假設此刻賢王被拉下馬,東宮即位,若真有人要動搖皇位,也不是不可能。

“不排除這個可能,但兒子隻是猜測,並未有證據。”聞清瀟聲線平緩,“不過過些時日也該明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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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正如齊王所料,最大得益人的太子正高興著,總算是讓老四吃了個大虧。

賢王陸定南,行四。

太子撫掌擊節:“這林含光是個極好的,那般多人,偏偏就打了公孫家的公子,我看老四怎麼安撫公孫大人!定要讓他不得不舍了那金庫!”

老四舍得下臉來去納一個商賈之女為側妃,他可做不來如此自降身份之事,隻是卻也看不得老四因此而嘗到甜頭。

幕僚見太子笑得開懷,也撫了撫長髯,勸道:“殿下不若趁此機會好好去公孫家走動走動,便是說不動公孫大人,能讓其不靠向四殿下也好。”

太子卻是冷笑:“那個老匹夫跟齊王一樣油鹽不進,何況如今老四手下的人都把他兒子打殘了,他怎麼可能再跟在老四麾下?賣力不討好的事,本宮才懶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