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場算計(1 / 2)

他道, 聲音似乎也在那燭火中溶了融融的暖意:“鎮南王既然認定了你是鎮南王妃,不肯罷休。婚儀上, 我總歸要多作打算,與其受製於人,倒不如先發製人。”

聞清瀟提起鎮南王妃,虞歸晏便是再如何告知自己不可自露馬腳, 可此刻還是忍不住裝作在不經意間微微側開了臉。

忽然,她聽得他問道:“你可知道陛下如今最為顧慮的是何事?”

聞清瀟突然發問,虞歸晏心裡剛升起的不自在頃刻間被轉移。惠信帝最顧慮的事情?她蹙眉仔細地想著。她想得入神,聞清瀟並未打擾。

良久,她道:“是怕世族再坐大?”

她了解的朝政時局有限, 大秦當年一統天下後, 傳承數百載, 一直都是國泰民安,儼然是太平盛世的模樣。若說還有什麼可以威脅皇室的, 也唯有世族的勢力了。

聞清瀟沒否認也沒同意, 隻問:“依你之見,陛下現下最不想誰坐大?”

誰?

隻能選一個世族嗎?

虞歸晏猶疑許久,試探著道:“鎮南王?”

她說鎮南王,倒也不完全是猜測。大秦傳承最久遠、底蘊最深厚的世族有四,顧氏、君氏、聞氏、管氏。管氏她不甚清楚,聞氏清廉為民,對皇室毫無威脅,至於君氏, 倒似乎頗有避世的姿態,不像是會參與朝堂爭鬥的。這般算來,剩下的顧氏倒估摸著該是對皇室威脅最大的了。

聞清瀟卻是笑道:“倘若九五至尊能夠沒有七情六欲,最該顧慮的的確是鎮南王,鎮南王封地在大秦最為富庶的淮安,現下甚至在朝中安插了人手,儼然有了能動搖皇室的勢力。”

他微頓片刻,見著妻子疑惑不解,卻又清澈見底的目光,心裡雖是有些許不忍,可到底理智占了上風。他緩緩道:

“可是歸晏,你忘了人心。生而為人,七情弗學而能,帝王亦然。陛下不是不顧忌鎮南王,也不是不想削弱幾個世族的勢力,隻是陛下如今年事已高,又要為太子鋪一條坦途。二者不能兼顧之時必有取舍,陛下顧念與先皇後的情誼,哪怕明知是與虎為謀,也要應了鎮南王要迎娶你的要求,讓鎮南王扶持太子登基。”

與聞清瀟話音一同落下的是喜盤與地麵的碰撞聲。虞歸晏在震驚中,長長的衣袂帶過臨近床榻的矮桌,不慎拂落了桌上的喜盤,帶起沉悶的聲響。

“陛下應了鎮南王的要求?”

她在賞春宴上也曾懷疑過,可後來惠信帝的言行舉止間卻又不像她所猜測的那般,何況聞氏一族一直以來都效忠於帝王,惠信帝沒道理會替鎮南王奪了齊王世子的正妻。此刻他卻告訴她,顧玄鏡竟是以扶持太子登基為條件,向皇帝求娶她,惠信帝竟還真的半分不顧及與聞氏的君臣情誼,應下了,甚至是如此做了。叫她怎能不震驚。

“十有**。”賞春宴上的種種,聞清瀟看得明了。隻是妻子震驚惶然的表現,到底是讓他心軟了,又思及妻子婚儀累了一整日,有些到了唇邊的話也準備改日再說,“陛下多疑,儘管此前應允過鎮南王,但經此一事,必定會心存疑慮,不會再全心全意地信任鎮南王,允諾鎮南王的,也當是會找個由頭推脫著。”

聞清瀟極擅人心,此次順勢布局亦是將人心掌控於股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