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恩(1 / 2)

“陛下讓曹文來的意思, 是想讓我從旁看著, 必要時乾預。陛下要保公孫翼, 但又不希望賢王再有與公孫家調和的機會。”虞歸晏不再如最初時抗拒, 聞清瀟輕輕笑了笑,“喬尚書偏向賢王,一定會儘量選擇有利於緩和賢王與公孫一族關係的方式判案,這不是陛下希望看見的。”

虞歸晏眉心微蹙:“聞氏...”她剛想說聞氏, 卻又想起自己是聞清瀟嫡妻, 自然也是聞氏中人,再這般稱呼已是不妥,遂改口道,“可我族不是一向中立嗎?為何陛下偏偏要選夫君, 陛下難道就不怕夫君佯裝不懂,不進行乾預。”

聞清瀟扣在虞歸晏腰際的手微微收緊, 聲音裡卻聽不出分毫情緒起伏:

“我族雖不參與太子與賢王之爭,可君命卻不能不聽。於父王而言,君要臣死, 臣便不得不死。陛下偏向於太子,隻是迫於形式而不得言明, 故而父王也是有意支持太子的。自然,在陛下看來,我族都該大力輔佐太子。此時讓曹文命我乾預林家一案,是試探我的態度,也是暗示我投入太子麾下。”

虞歸晏在聞清瀟平靜如常的語調中漸漸適應了不少, 不再如最初般局促,可聽了他的話,她卻無法不震驚。她聽得分明,惠信帝的態度便是齊王的態度,可聞清瀟......“夫君想扶持誰登基?”

太子無能還喜怒無常,輔佐這般一位儲君登基,這天下還怎能安定繁榮?聽聞清瀟言下之意,他似乎並不想輔佐這樣一位儲君。

她正仰首望向聞清瀟間,外麵忽地有一道清朗的聲音遠遠傳來:“大哥!大哥!”

她還未來得及反應,藍衣華服少年便入了內室。

聞沉淵一步踏進內室,便見著了床榻上的兩人。還是白日裡,向來儀容端肅的大哥竟然姿態溫和地環抱著大嫂。儘管兩人衣著都端正,除卻大嫂坐在大哥懷裡,兩人舉止也並無過分親昵,可無意中闖進來的聞沉淵還是愣住了。

他本是見著門沒關,又因著與大哥親近慣了,大哥不關門便是沒甚事,他也就自然而然地進來了,卻沒想到會見到這般場景。

虞歸晏也沒料到聞沉淵會突然闖進來,再看著他愣怔的模樣,再一想到她如今與聞清瀟的親近,瞬間便明白過來了,臉上好不容易褪下的緋紅迅速回躥。

倒是聞清瀟,不過是片刻之間便反應了過來,迅速起身下床,看著虞歸晏,輕聲道:“我與沉淵有些事商議,你先歇歇。”

虞歸晏臉上已是紅透了,私下裡這般親近與被人撞破是有所不同的,聞得聞清瀟的話,目光閃躲著落在正紅色的被褥上,低低地應道:“好。”

妻子的頭都快低進被褥中了,聞清瀟無奈地輕輕笑了笑,撫了一下她的秀發:“我很快便回來。”

言罷,他轉身往外走,行至聞沉淵身邊時微頓了步伐:“沉淵,我們出去說。”

有聞清瀟解圍,聞沉淵自然趕緊跟出去了,一邊跟上聞清瀟的步伐,一邊解釋道:“大哥,我不是有意的,我下次一定記得敲門。”

他走得急,還未習慣大哥成親了,這才不小心闖了進去。

“我知道。”走至庭院中,聞清瀟至了步伐,“可是有何要事?”

若非有要事,聞沉淵也不會這般火急火燎。他將密函遞給聞清瀟:“鎮南王的親隨不日便要到淮安了,恐怕過些時日就會發現南蜀近來根本沒發生天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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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賢王府。林春和失了唯一的嫡子,正跪在賢王麵前哭著求他做主:“殿下,求殿下為小兒討回一個公道啊!小兒死得冤枉啊!”

林含光是林春和唯一的兒子,還是老來得子,一直視若珍寶般養大。這突然就沒了,林家的香火也就沒了啊!叫他百年後怎麼去見列祖列宗!

林春和哭得幾乎暈厥,賢王頭疼不已,好在此次事先把側妃關在了後院,又有慕先生在,他才清淨了幾分。

賢王安撫了林春和幾句,趕緊道:“且先聽聽先生如何說,若真是......”他咬咬牙,狠道,“若真是公孫翼所為,本王定會為令子討回公道。”

上次林含光隻是進了牢獄,他糊弄糊弄還能過去。此番林含光可是死在了牢獄中,把老來得子看得比命還重要的林春和怎可能善罷甘休?

他今後需要林家出銀錢的地方還很多,兩害取其輕,公孫一族便不那麼重要了,畢竟刑司上,他還有喬遊。

慕先生在兩人的目光轉過來時,輕輕擱了茶盞。

幾個時辰之後,林春和從賢王府離開。賢王負手立於雕花窗前,望著林春和仿佛瞬間老了十餘歲的身影:“先生認為是誰殺了林含光。”

慕先生垂眉斂目道:“不能是公孫公子。”

短短七個字。

賢王卻是忽地轉了身:“先生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