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本是夫妻(1 / 2)

“這其中, 公孫期鐵麵無私而通情達理, 重景德心懷民眾而八麵玲瓏, 華林亭不擅謀略但排兵布陣極強, 薛勉之統帥無能卻長袖善舞。前三人不站陣營是因為不想沾染這淌渾水, 薛勉之則是以身作餌, 待價而沽。”

一句話畢, 聞清瀟止了話音, 去看虞歸晏。見妻子認真地聽著,連坐在床沿快要滑下去了似乎也沒注意到,他眼中的神色微微一柔,握住妻子的手將她往裡側一帶,半納入自己懷中, 以防她再往外滑:“雖說還有六家未曾表態, 可朝中站了陣營的, 有一大部分都選了賢王。”

虞歸晏聽得認真, 完全沒注意到聞清瀟的動作,聽得聞清瀟這話, 頓時驚訝道:“若是其餘六家再投在賢王麾下,這皇位豈非是賢王囊中之物?”

她還記得他說過皇帝是屬意太子的。

可這與曹文今日來王府向聞清瀟說起林含光的死有何乾係?

她正要開口問他,腦海裡突然有什麼一閃而逝。

慢著......她陡然瞪大了眼:“陛下派人殺了林含光?”

大理寺卿官居三品,又是中立派,太子和賢王定然都想拉攏。聞清瀟又特意在此刻提起了朝中黨派關係,這兩者之間必然有乾係。

她本是想,也許是太子動手殺了林含光, 可一轉念又想到,若是太子動了手,為何是曹文來向聞清瀟提起此事,除非......除非是陛下動手,幫太子殺了林含光,激化賢王與公孫家的關係。

“是,卻也不是。”

“啊?”這是什麼解釋。

聞清瀟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妻子身上,見著本是低著頭的她突然仰了頭來看他,目光中滿是不解,可眼底的澄澈卻是明顯如斯,與大婚夜裡她望著他時彆無二般。

他緩緩抬手撫上她的眼尾,他不希望她的眼裡染上這塵世間的汙垢,也不希望她陷身泥沼中汙濁一身。

若是可以,他更希望能夠讓她慢慢識得世間世故,而不是這般急切地將一切全部告知於她。可他的時間也許已經不多了,所以哪怕再不舍,也要讓她迅速成長。

“掌權者的權術在於馭下,施恩讓下屬竭忠報主,鞠躬儘瘁死而後已,帝王尤甚。陛下年事稍稍高後,駕馭朝臣雖不如從前,但也絕不會冒著被大理寺卿發現後背主的危險,派人殺林含光嫁禍於公孫翼。”

她微顫的眼睫輕輕打在他的指尖。他感受著她眼睫的輕輕起伏,越發堅定了心中念頭。餘下的時間裡,他會儘己所能,為她鋪平道路,讓她成長到今後能護自己周全。

“想動手殺了林含光的人必然存在,陛下不需動手,隻用讓親信放鬆防守,想要殺人的人自然會幫陛下解決了此間事。”

虞歸晏明白了聞清瀟言下之意,好一個借刀殺人!

解決了公孫家倒向賢王的可能,同時今後即便是查出了殺了林含光那人,也和惠信帝毫無乾係。

“可夫君怎地能猜到一定是陛下有意縱容?”如果聞清瀟能猜到,其他人不也同樣能猜到嗎?那大理寺卿又怎會被瞞在鼓裡而不自知?

聞清瀟何等聰毓,怎會不懂虞歸晏在想什麼?他輕聲笑道:“若沒有曹文那番話,我並不敢肯定是陛下下了手。”

曹文的話?

虞歸晏仔細想了想:“為何這般說?”

“喬尚書雖未明確表態,可因著林氏是林家女,他以往也大都偏向賢王。儘管經林含光一事後,喬尚書與賢王之間的關係可能會受到影響,但喬尚書決計不可能倒戈向太子。賢王雖無能,但禦下還算有道,一個林氏而已,於林家而言算不得什麼,於賢王就更算不得什麼了,賢王必會在安撫林家後想法設法修補與喬尚書的關係,可太子不僅無能,甚至連幕僚的話也是悅則信,不愉則棄,幾乎不可能趁機拉攏喬尚書。”

聞清瀟說得不算快,又為了虞歸晏能聽明白,根本不會用過於晦澀的言辭,而且基本每一句之間都有停頓。此刻,他說完長長一段話,又注意留心著妻子的反應,見著她沒有疑惑,這才繼續道:

“我朝負責刑審的三司分彆是大理寺、刑部、禦史台。大理寺負責審訊人犯,刑部複核,禦史台監審。隻是,重大案件才能驚動三司,一般說來,京中生了事端,大多會先經由京兆府之手,京兆尹結案後上報於刑部,也就結案了。但案子在京兆府上報刑部的流程中出了岔子,加害人在受害人探獄後身亡,原本的案子複雜了,本該是審理重大案件的大理寺接手,隻是大理寺卿是原本受害人的父親。這案子按理也就本該交與刑部,由禦史台監審。有刑部尚書與禦史大夫在,怎需我主審?”

虞歸晏已是被這繞來繞去的關係繞得有點暈,雖然感覺聞清瀟說到此處已很是明了,可她還是不太懂。她麵上漸漸浮現淺淺的霞暈,是羞愧的,為何他便能看得如此通透,而她在他說到此處,卻還是不怎麼能明白。

指尖忽地觸碰到溫涼的流蘇,她不自覺間便蜷著那流蘇,有些慚愧地垂下頭不敢看聞清瀟。目光低垂的瞬間,才發現,被她捏在手中的流蘇不是她的,而是聞清瀟佩戴的玉佩上的流蘇。

男子佩戴的玉佩又豈是旁人能隨意握在手中把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