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魚陪著陳建民走到校門口然後再往教室走,快上樓梯的時候,突然看到趙禮從小樹林那個方向走過來,心中頓時一突。
因為中午看到的那一眼,時魚整個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寧,上課的時候總是看向趙禮,想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看到什麼。
到了放學的時候,柳豐登的班級還沒下課,時魚等在門口,趙禮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用隻有兩個人的聲音丟下了一句話,“你比你媽媽還令人惡心。”說完十分厭惡似得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時魚不知道趙禮看到了多少,今天中午他和陳建民隻有一個擁抱,趙禮就算猜出什麼也不會有人信的,但是他們也有幾次輕吻,雖然隻是吻的臉頰......
柳豐登從教室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一臉胡思亂想的時魚。
“怎麼了,你們劉老頭又布置幾張卷子了?”
“兩張,已經做完了。”時魚中午做了一張,下午實在聽不進去課隻能逼著自己繼續做卷子。
“人生贏家啊,沒有作業,還有美味,那你還在愁個啥?”
時魚的亂想被柳豐登打斷了,意識到自己有些鑽牛角了,趙禮既然今天才說出來,應該是也才偶然撞見,沒事的,隻要他不承認就沒事。
但這事就像是橫梗在心裡的一道陰影,總是揮之不去。到店裡的時候,時魚看著在廚房裡正在給他做蔥烤河鯽魚的陳建民,最終還是決定不把這件事告訴他,說了也隻是多一個人擔心。
陳建民還是照舊每天中午來學校看時魚,臨近高考了,來學校看學生的家長很多,但每天風雨無阻來的卻不多。
“又來給你家侄子送午飯呐?”門衛大爺每天看見他進出,早已熟了這張臉,知道他有個侄子在讀高三。
“是啊,他快高考了,我聽人說要多補補營養。”陳建民笑著舉了舉手裡的食盒,和人說起時魚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高興。
“你家侄子我看了,一定能考好。”大爺看見過幾次陳建民和時魚一起走,那小子他記得,他看門那麼多年了,沒見過比那孩子長得更靈透的。
“哎,謝謝您的吉言了,我先進去看他去。”陳建民聽見彆人誇自己總會不好意思,但要是有人誇時魚他就覺得無比驕傲。
時魚不知道陳建民在門口和大爺的對話,仍是到池塘邊吃飯,做卷子,隻是和陳建民在外麵的互動注意了點分寸。
一直到高考之前,時魚又看見過幾次趙禮從小樹林那邊走出來,但兩人相安無事,時魚隻當作沒看見。
高考那天早上,陳建民煮了兩個雞蛋,說是祝他考一百。
“叔,可是語文和數學是一百二十分啊?”
“那......一百分低嗎?”陳建民怕自己嘴笨說錯了,更怕自己烏鴉嘴把魚兒的分說低了。
時魚一邊吃著雞蛋,差點被陳建民這話笑得噎到,“不低、不低,我努力考個一百,不辜負叔這兩個雞蛋。”
吃完一個雞蛋,時魚有些為難地看著桌上還放著的一根油條和一個雞蛋,“叔,這二十五分你替我保管著。”
說完,時魚就咬了口雞蛋,露出裡麵透黃的蛋黃往陳建民嘴邊遞。
陳建民聽見時魚的話,有些無可奈何又寵溺地吃下了嘴邊的那半個雞蛋,“行,這二十五分叔一定替你保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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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次鈴響,第一門語文就結束了。時魚放下筆,等著監考老師來收他的卷子,要不是試題內容不同,時魚一時間還真有些覺得自己回到了從前。
“時魚,你往哪走啊?”
柳豐登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時魚停住了腳步才發現自己下意識走得既不是校門的方向,也不是柳豐登的考場。
又是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時魚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確定無論是自己還是原主都從沒來過這裡。
“一起去我叔店裡吧。”陳建民的店離考場不遠,為了時魚這兩天的高考,歇業的牌子也是早早掛出去了的。
考場外候著許多家長,但時魚還是一眼就找到了立在自行車旁的陳建民,旁邊還站著一對十分富態的夫妻,那是柳豐登的父母。
“兒子餓了不?媽給你從家裡帶了燒餅,還熱乎著。”
他媽媽一把摟住了柳豐登,摸著他厚實的肩背,生怕一場考試就把她兒子給餓瘦了,樸實的發問在一群關心成績的家長裡顯得清新無比。
陳建民默默地拍了拍時魚的背,兩人都沒有說話,卻有無限情意在眼神中傳遞。
“不吃不吃,等會兒要去時魚他叔店裡呢,我得留著肚子。”
陳建民這幾年的豬肉都是從柳豐登家裡買的,再加上柳豐登三天兩頭地就跟著時魚往店裡跑,兩家也算得上熟。
飯桌上,柳豐登的爸爸喝了幾口小酒,話匣子就徹底打開了。
“建民兄弟呐,這幾年多虧你照顧了我們家豐登。”一邊說著一邊端著酒杯要來給陳建民敬酒。
陳建民想說自己開著小飯館也就照顧了他幾頓飯,就見對方一口就把酒給喝下去了,把他家小子喂得白白胖胖的在柳豐登父母看來就是頂大的事。
下午還有考試,兩個有考生的家庭卻把一頓午飯硬生生吃成了拜把子。
陳建民沒有喝酒,拿了把扇子給睡在折疊床上的時魚扇風。
那床是他前幾天搬過來的,考場周邊沒什麼能休息的地方,陳建民就想著儘量能給魚兒一個好的休息環境。
離下午的考試還剩五十分鐘的時候,陳建民把時魚叫醒了,給時魚和柳豐登都喝了碗冰酸梅,就送兩人去了考場。
後麵的幾場考試,時魚都正常發揮完成了所有的答題,他對自己想要填報的學校也有了大致的想法,隻是不知道他叔願不願意陪他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