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棠望著眼前這個態度轉變的男人, 微微蹙眉, 他的眼神有些熟悉。
忽的,玉棠想起了一個人, 可他又搖了搖頭,不可能,那個人不會在這裡。
遲徘克製著要去牽玉棠的手,開口, 語氣是他從未有過的溫柔:“玉棠, 我是遲鋒。”
遲鋒兩個字一出,玉棠頓時瞳孔驟然放大。
“你,你……”
一看玉棠臉上的表情,遲徘就知道玉棠是記得他的。
“玉棠,我們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聊一聊吧。”遲徘建議,因為兩人特殊的身份,周圍已經有不少人看過來了。
玉棠咬唇, 心中震驚得同時也為難起來。
他答應了祁景在這裡等他回來的。
可遲鋒的事……
餘光瞥見那些人的目光, 又想到兩人的事情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玉棠點頭, “那我們不要走遠。”
宴會廳的隔壁就有房間,玉棠遲疑了片刻, 跟著遲徘進去。
一進門, 玉棠就瞧見遲徘快步向他走來,似乎要抱他。
玉棠嚇了一跳,甚至想立刻開門出去。
“你不要過來。”玉棠警惕地嗬斥。
遲徘頓住了腳步, 拳頭握緊了一瞬才鬆開,他道:“對不起,玉棠,我我就是看到你,太激動了,所以才……”
見他沒有過來,玉棠鬆了口氣,背脊靠著門。
遲徘的目光繾綣著思念,“玉棠,我沒想到還能見到你,你知道嗎?當我從邊關打了勝戰回來,卻得知他被四皇子逼迫跳湖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崩潰了,幸好,幸好我跟著你一起跳下去,不然現在也不會遇見你。”
遲徘的話,讓玉棠的瞳孔驟然放大,“你……”
遲徘的話,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他……
在玉棠的詢問下,遲徘終於將當時的事情說了出來。
遲徘,原本不叫遲徘,他是雲國的將軍遲鋒,也是曾經在南風樓追求過玉棠的人,他想替玉棠贖身。
他說,他本想娶玉棠為夫人,可他的將軍身份卻不允許他這麼做。
所以,他承諾玉棠,雖然不能做夫人,甚至也不能做妾,隻能養在外麵當外室,但他會一直獨寵玉棠一人。
玉棠毫不猶豫拒絕了遲鋒。
一來他並不喜歡遲鋒,隻是當他作朋友。
二來玉棠雖身在南風樓,卻也在自己的骨氣,他不願意為妾,為外室。
當然,他更厭惡被人逼迫。
於是,在那四皇子逼迫他的時候,玉棠毅然跳湖,隻是他沒想到會來到民國,會遇上祁景。
而今,聽遲鋒的意思,他是……
“……遲將軍,你是為了我跳湖?”玉棠難以相信地問。
遲鋒神色哀傷,眼睛裡儘是痛苦的神色,“玉棠,曾經的我以為,我最愛的是雲國的百姓,想要守護雲國,可直到你離開,我才明白,我最愛的是你。那次,我打了勝戰回來,本是想請求皇上給我們賜婚,正是聘你為夫人,可是你卻……”
“那次的勝戰,足以守護雲國百年,雲國不需要我了,而我,也累了,自是隨你而去。但我萬萬沒想到,我沒死,而是魂魄附在了這個叫遲徘的人身上。”
“雖然還活著,但我依舊渾渾噩噩,直到那日在梨園遇到了你,你知道,當時當時我多麼想與你相認嗎?可是,可是我聽說,你與一個叫祁景的富商在一起了。”
說到這,遲徘的臉上具是哀傷和痛苦的神色,仿佛承受了難以忍受的打擊般。
“我看著你與他快樂的模樣,本不願意打擾,可我打聽到,那個祁景,他,他……”
遲徘欲言又止,卻還是一副不忍玉棠被欺騙的模樣道:“祁景他並不是一個好人,他隻是一個狡猾的商人,玉棠,你不要被他騙了,他現在表現出來的所有美好,隻是為了欺騙你,得到你的身和心罷了……”
“夠了。”遲徘還想繼續說什麼,玉棠卻冷聲打斷了他的話。
一貫性子綿軟的他,態度難得強硬起來,“阿景是什麼樣的人,我自己清楚,我不希望你詆毀阿景。”
遲徘目光沉了一瞬,轉而又哀聲道:“玉棠,你就那麼喜歡祁景嗎?玉棠,我喜歡你,無論是在雲國,還是如今的民國,我都喜歡你。我們是這異世裡,唯二兩個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這是老天給我們的暗示,玉棠,我們應該在一起的,而且,你也應該知道我這具身體的身份,我更有能力護你,而祁景,你與他在一起,隻會遭受更大的非議異樣的眼光,今晚的事情,難道你還看不明白嗎?”
“你不要再說了。”玉棠白淨的小臉冷了下來,也沒有了最初在異世遇見朋友的一絲欣喜和激動。
“我喜歡阿景,無論什麼困難,我都願意陪你一起克服,即便有彆人異樣的眼光和嘲諷,隻要阿景不放棄我,我也不會離開。”
“遲將軍,若你今晚隻是為了規勸我離開阿景的話,那就不必說了,我很感謝你對我的喜歡,但我還是那句話,我並不喜歡你。”
玉棠知道這話很傷人,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他又道:“還有,跳湖的事情……以後請遲將軍不要再做這樣的傻事了,遲將軍,我要離開了,我怕阿景回去會找不到我。”
說罷,玉棠打開了門,轉身要離開。
遲徘快步上前,伸出手,就要去拉玉棠。
可也就在門開的時候,一個人站在了門口外麵,似乎是剛剛走到這裡。
修身的西裝勾勒著男人挺拔的身材,他麵容清雋而文雅,隻是那目光落在玉棠和遲徘身上時,那眸色竟比此時窗外的夜色還要深上幾分。
玉棠瞧著男人,眉眼一亮,忍不住走到他麵前,語氣輕快道:“阿景,你回來了。”
隨即,他又想起了什麼,歉意道:“阿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沒有在那邊等你的。我,我正要回去。”
祁景瞧著玉棠小手拉著他的衣袖,可憐巴巴看著他,害怕他生氣的模樣,本來一腔的怒氣,在此時也消散了幾分。
“你沒事就好,我已經談完生意了,你還想要在這裡嗎?不想的話,我們就回去?”祁景揉了揉他的發問。
玉棠巴不得現在就回去,不由牽住了祁景的手,“我想回去。”
“好。”
“玉棠,這就是祁景,祁先生吧,你不為我介紹介紹嗎?”就在兩人準備要離開的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祁景和玉棠的動作具是一頓,看向眉眼淩厲,唇角卻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弧度的遲徘。
祁景眉眼微沉,卻沒有開口說什麼,他感覺玉棠牽著他的手緊了下。
大概是見玉棠遲遲沒有開口,遲徘抬步上前,笑著道:“祁先生是吧,我叫遲徘,是玉棠的,好友。”
他加重了“好友”兩個字,臉上分明是笑著的,鷹眸裡卻充斥著挑釁。
祁景“哦”了一聲,淡淡道:“原來是玉棠的好友啊,隻是,我從來沒聽玉棠提到過遲先生。”
一個不曾被提到的人,真的是“好友”嗎?
祁景話裡的意思很明顯。
祁小太子過了快二十年,一貫順風順水,又無法無天的他,隻在肖年那裡栽了跟鬥,至於其他人,祁小太子表示,還真沒有能讓他正眼瞧上一眼的,不過,眼前這個遲徘,有點詭異……
祁景話音一落,遲徘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他還想說什麼,可祁景又繼續開口,唇角含著笑,看上去心情頗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