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皇長孫進來的除了死士外,還有七八位太子幕傣和心腹之臣。
皇長孫凜報了京中情況,青泠聽來也一頭霧水,這個秦王真是腦子抽了吧,這種公然造反,怎麼可能坐得穩天下?
還有這個皇宮禁衛軍首領司徒嘯天又是怎麼回事?在原著中這個人物也沒怎麼提過,青泠沒有印像,就是個npc吧。皇宮禁衛軍這直屬皇帝負責皇帝安全的人太過敏感,青泠也就照過麵,並沒有深交。
如今秦王軟禁皇帝,要他下昭傳位於他,皇帝拖著病體也死活不肯,隻怕時間一久,各地人心浮動,於整個朝局天下都極為不利。如今朝中秦王並無根基,就算一時控製了皇帝,得了傳位詔書,這皇位得來名不正言不順,還犯大逆之罪,朝中無支持之人,全國上下十道藩鎮兵馬隨時會有野心之人抓住機會造反,門閥混戰,到時候就是天下大亂。
但是,不管秦王的有多腦抽,這對於太子來說是個機會,隻要迅速平定秦王發動的京城之亂,到時候的情勢太子準能早三年登基。
那個病嘮皇帝有天下奇珍和醫術高超的太醫們吊著命,真的挺難死的,上個月皇帝也聽到風聲說“林瑜”是精通歧黃之術,曾三次召他入宮為皇帝看病。為皇帝看病這可不是什麼好事,看不好要掉腦袋,看得好是理所應當,反正就是穩賠不賺的事。青泠自然是不想做,況且老實說她巴不得皇帝早些死好讓太子登基。
這次自薦隨太子巡視河道,她也有避風頭的想法。
太子正要下令召見阿史那歌舒,打算立馬進京救駕,一直隨立身旁的青泠卻阻止了內侍。
“殿下且慢……”
太子急著拂袖罵道:“父皇身陷險境,危在旦夕,孤如何等得住?你莫多言了!”說著又讓人速召歌舒進來。
青泠暗暗失笑,太子近年在她的暗中影響下,也越發有帝王的虛偽了,她自己當過皇帝,也和皇帝權臣相處過兩輩子,又有什麼不明白的?一個當快當了三十年太子的男人,還不生出點心思來,那青泠還真要另擇高枝了。
青泠行了大禮跪於太子跟前,朗聲道:“秦王逼宮,恐怕內有司徒嘯天,外有段元昌、段思明、裴元境,又有毒士沈清河為秦王謀,殿下不可以急於一時。”
太子痛惜道:“多一刻鐘,父皇就多一份危險,孤如何不急?”青泠也知太子對於他這個位置來說是太過重感情有些軟弱,但是這時卻起碼有五分作假,不過,作為一個好的下屬一定要配合,甚至配合得連太子都覺得她被他的戲所迷惑。
這時歌舒已經進來行了禮,正待太子命令。
青泠忙阻止,道:“臣知殿下之忠孝,但冒然進京亦救不得皇上。君落賊手,還需謹防各地諸侯人心不穩,損害我朝大好基業。秦王雖已暫時控製住京城,但是秦王所能控製的人馬也不過五萬,我們冷靜謀定後動,定能誅逆……”青泠說著,抬頭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太子大罵拍案,道:“林瑜!!你大膽!!”
青泠難得伏在地上,道:“臣對殿下一片赤誠忠心,望殿下明鑒!”
太子惱火地站起身走到青泠身前,狠狠朝青泠踢了一腳,道:“你這豎子不必多言,我定要馬上發兵救駕,我回頭再和你算賬!”
青泠忙抱住太子的腿,哭叫道:“殿下現在要回京,就先殺了臣吧,殿下要現在回京送死,臣先去地下等您,也……也好過到時殿下鬼生地不熟,無人照料……”
“你……你大逆八道!孤有阿史那將軍多智神勇,定能救出父皇!”
這時,歌舒被點到名,慌忙下跪,他看看那向來有“京城第一公子”美稱的林瑜居然有這樣狼狽的時候。歌舒也不是傻瓜,也有些懷疑這主臣二人,但是做為一個臣子有時候就要懷著明白裝糊塗。
歌舒奏道:“殿下……臣願誓死保護殿下,但臣……臣覺得林大人也言之有理。現在,臣手底下不足一千人,而秦王總共控製著五萬人馬,這冒然進京,並不是明智之舉。”
這時,那湯銘等心腹幕僚也齊齊下跪勸說,太子長哀歎一聲:“父皇,兒臣不孝啊……”
眾人大拜:“殿下……”為主子的仁義忠孝所感動中。
彆人的真假,青泠不知,反正,她是假的。
太子回歸坐位,十分悲痛地朝眾人揮揮手,大家都十分心領神會,先悄然退出,讓太子先冷靜一會兒。
隻有皇長孫還隨身服侍,青泠還跪在地上。
皇長孫服侍著父親擦了臉,太子揉著眉心,似剛看到她還沒退下的樣子,歎道:“你怎還不退下?”
青泠道:“殿下,臣勸殿下不能現在冒然出兵,但時間卻也不等人。不儘快平定京城秦王之亂,隻怕藩鎮邊疆不穩。”
太子手中的茶朝她潑去,青泠迎了一臉的熱茶水,那茶還有些熱,好在她抗熱能力強。
“不讓發兵的是你,這說等不了的也是你!林瑜,你犯大逆不道之罪,彆以為孤不敢殺你!”
青泠是知道作為臣子,該背黑鍋的時候就要背,你越背,主子麵上聲色俱,心底卻是最信任你的,而且內心深處還有他不能說的欠疚。她當女皇時,也有這種臣子,她是明白的。
青泠道:“擔當身前事,何懼身後名。臣決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殿下去送死。”
太子歎道:“罷了,你下去吧。”
青泠道:“殿下!臣要進言,如今秦王控製京城和皇宮,殿下需儘快解開這個局,秦王殿下要害你是小,這有心人要有所謀,第一個要對付的也是您呀!”
若是太子真的等著振臂一呼,揭竿討伐秦王,那太天真了,那空耗國力不說,風險也是有的。秦王是反賊,太子一脈又絕了,那原來沒有希望的人就有希望了。
太子眸中精光一閃,道:“你起來說話吧。”
青泠心中做了決定,道:“殿下,請讓我來助您一臂之力吧,待您登上皇位,我就辭官,還請您饒過我一條大罪。”
太子一怔,又道:“算了,你雖大逆不道,但對孤卻是忠心的。”
青泠道:“除了大逆不道,臣還有一條大罪,殿下不知道。”
“什麼?”
皇長孫使勁地朝自己師父使眼色,哪有這麼傻的師父,那教他騙人拉攏人、帶他喝花酒的事可千萬彆坦白呀!
青泠深吸了一口氣,頓了頓,道:“殿下,我犯的是欺君之罪。”
“欺君?”太子驚呼,手指著她臉色變了又變,哼了一聲,道,“你又乾了什麼好事?這事要是不……不緊要,以後再說。”
皇長孫正急,千萬不能說他喝花酒見識的事呀!求你了,師父!
青泠道:“我現在說,現在不說,待殿上登極,我豈不是欺兩朝之君?”
太子白了她一眼,算是做好心理準備,道:“你說吧。”
青泠道:“殿下,我,是女人。”
太子和皇長孫都似被點**了一般,太子道:“你說什麼?”
青泠又用真聲重複:“殿下,我是女人,而且,‘林瑜’這個名字也是假的,所以,我不能娶安康郡主。所以,等您登極後,我就可以辭官了,我入朝為官,沒有太大的抱負,就是想看您繼承大業。等我心願達成,我想縱情仗劍江湖,朝堂還是留給男人吧,沒意思。”
她在朝中怎麼說也使了一把力,也有人脈,忽然覺得和杜紹桓年少時一樣,當一個江湖客也不錯,也許可以擴展自己的目標,遠赴波斯、歐洲等地,或者到現在的琉球、台灣看看能不能建個分完成,也是完成了。
太子呆了良久,又抬眼看“英俊”的“少年”,道:“你……你真是女人?你不是林瑜,那你是何人?”
青泠側過頭,以一套極為複雜的指法按**,恢複真實麵容輪廓,那脖子上的偽裝物卻要藥水才能除下了。
她轉過頭時,麵容大變,隻見五官精致絕倫,看著卻有些眼熟。
“你是……”
“我是楊青泠,我父親是楊繼業,母親是蕭十三娘,舅舅,您小時候還抱過我呢,您不得記了嗎?”
“是你?你是那個孩子?怎麼可能?到底怎麼回事?”
青泠道:“我少時常與母親去感業寺吃齋,後來有一段奇遇,且我自小過目不忘,所以,我學得一身不下於男兒的文武之藝。但我十一歲那年,武功卻還不成,姐姐向來討厭我和母親,而我……我也發現她對秦王有男女之思。在長公主府家的宴會上,她便陷害於我,毀我名節,欲讓我下嫁一個誌大才疏的下人。我心中明白,但也太遲了,好在母親護我,把我送到感業寺。母親說,少時與太子妃娘娘是手帕交,隻要我念幾年經,再為我求娘娘給我個恩典,將來也好有個出路,但我當時武功已成,卻不願意。姐姐要與我為難,我就和她鬥,姐姐野心很大,挑了秦王其中意味,不言自明。她想當皇後,那我就偏讓她當不成,她和秦王的私情也是我捅出去的,以我爹的好麵子,加上杜家的一刺激,嗬嗬,我爹肯定不會認這門親。我學成後也有了一些抱負,不想埋沒無聊的深閨,和一些無知的少女比衣服比美貌比嫁人比勾引男人,這些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我想成為一個“士”,太子殿下是最好的主公,我也如願得到殿下的重用。但是,我的禍也闖了,我不知道安康郡主居然會看上我,我不能害她,我也不能在今後殿下的朝堂上被揭露是女子,而且,杜紹桓救過我的命又對我一片癡心,我總要負點責任。我這‘林瑜’不能再當下去了。”
太子被震驚得難說出話來,指著她,隻道:“你……你……你真是膽大妄為之極……”
青泠忙裝可憐膝行過去,抱住太子大腿,哀求道:“舅舅,你不能不管我呀,我這樣回家去我爹打斷我的腿是小,要是連我娘也牽怒上了,那可怎麼辦呀……我對不起我娘呀……”
“你這混帳!”
“舅舅,你就幫幫我吧,到時……你就幫我撒個……撒個謊吧,就說我是……奉您的命女扮男裝的,我爹說不定氣就小些……”
“荒唐!還要孤給你撒謊!”
“舅舅,那……那要不……我們這次平定京城動亂,我就趁機‘犧牲’,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誰人不知你武狀元的武功,傷你也就罷了,誰那麼厲害能把你給打死了?真有武功那麼厲害的人,誰不知道你打人厲害,逃跑更厲害?”
“其實,我也沒那麼厲害,我打不過我姐姐。”
“哦?你有奇遇,難不成你姐姐也有奇遇?這天下的好處,都讓你們楊家占了嗎?”
“殿下,我把‘南海派’的所有典籍都捐給朝廷,您能幫我這個忙嗎?”
太子道:“如今,我自身難保,又如何能幫你?”
青泠道:“殿下放心,這事交給我吧。隻要殿下寫道密令給我,我進京找程大將軍,護送他安全出京,他可調動河南道十大都尉勤王,同時令阿史那將軍再儘快招集他以前的部將趕來。到時候殿下領二位將軍共同討逆,定然穩妥。而我和杜紹桓再想辦法救出太子妃娘娘和安康郡主,我有幾個江湖朋友,還是能幫上一點忙的。我再暗中聯係我爹及朝中大臣、京城世家,等殿下王師開來,百官迎接殿下大軍。殿下名正言順,恕臣無禮,陛下身體欠安,殿下也是時候為陛下分憂了。”
太子就算再溫和,這時眼神也有幾分閃爍,並沒有再虛偽反駁,隻歎道:“程將軍是秦王嶽父……”
“殿下,程大小姐已逝,又何來翁婿之情?秦王不得人心,程家正擔心自己屁股不乾淨,這立功的時候,不怕他不出力。”
太子心中也有考量,這勤王之師要是掌握在一方大將手上確實不妥,就算阿史那歌舒對他忠心,但是這通天之功一人獨攬難免會讓人變狂難以駕馭。這林瑜,不,楊青泠所慮甚是。
其實,青泠求太子“幫忙”雲雲也不過是為臣之心機,事實上她怕個鳥?可是當君主的最怕臣子無所顧忌,她表現出對楊家的在乎,又急流勇退正是為臣之道。她越不戀權、越有把柄給太子,到時候太子還是需要可用之人時,恐怕就算她明擺著是女子,他都想用得很了,至少用過她“林瑜”之後,有了對比他要找個合心合意的人才不容易。
要是在平常,“林瑜”這樣的從龍大功臣,太子府謀主,在太子得天下後還不成為一代權臣?可她多麼不愛權呀,有謀有斷有能,可終還是一個“沒有野心的女子”,不是皇帝最喜歡的人才嗎?(. 就愛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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