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前來為郡主診治, 當然不會把話說透, 隻說她體弱又受刺激, 卻要好生進補調養。
到了下午, 花雲還匆忙趕回來了,原以為自己親妹子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卻沒有想到滿府人看到他都來奉承討好。一打聽,失蹤的姐姐還晉封貴妃,而妹子已是貴為郡主。
花芳芳還在屋子裡裝病, 花雲進去探望她,就見屋中侍立著幾個陌生的宮娥太監。
一個嬤嬤有眼色地帶人下去, 花雲才好和她說話。
“這是怎麼一回事?”
花芳芳說:“我也不知道,突然聖旨就來了, 我想是不是姐姐要回宮了。”
花雲想著這幾個月的傳聞,卻搖了搖頭, 說:“太太罰你,身上可傷著了?”
花芳芳霍然而起,握著拳頭怒道:“李嬤嬤打我!我要報仇!”
花雲訝然:“她如何敢?”
花芳芳扁著嘴道:“是太太讓打的,花雪打了我,我打回去, 然後就被押到太太那了, 太太就讓李嬤嬤打我,煽了我四個大耳光。”
花雲細細一看,果見她臉頰還紅腫著,正想著她有沒有擦藥, 忽聽一個宮廷嬤嬤來報,說花近山在外等她。他們還要進宮謝恩。
說起來,這個恩謝起來花太太是絕對不樂意的,可是無論是丈夫還是兒子卻一定要認下來。由聖旨中可以看出娘娘無論是失蹤還是變狐狸,聖眷尚在,丈夫兒子不可能放過這層關係。
花家主子們,除了臥床不起的老太太,全都換上衣服,連花霆也得了消息回來更衣。到下午,一起乘了車轎進宮謝恩。
軒轅淩恒在玥華宮正殿召見,他們得以當麵三跪九叩謝恩,而此時軒轅霄和也候在父親身旁。
軒轅淩恒看著當先一名穿著郡主鈿釵禮衣的少女,溫言道:“你就是明珠郡主?抬起頭來。”
花芳芳聞言小心抬起頭,但見正中間一俊美如天人的青年穿著一身常服龍袍,而他身邊候著一個七八歲粉雕玉琢的童子。
軒轅淩恒見她果然長得和花弄影有六七分像,但相貌不及她一兩分,也沒有她那樣出眾的氣質,還是一派天真的少女。
“聽王世安說,你身體有恙。”
花芳芳說:“我……我好些了。你便是皇帝嗎?”
軒轅淩恒聽她問得天真,相貌雖不及其姐,但一雙妙目純淨,讓他想起初次臨幸花弄影那天的樣子。
軒轅淩恒不禁失笑:“朕是皇帝,你瞧朕不像嗎?”
花芳芳忙搖頭,又點頭,說:“像,好像!不是,我是說你就是皇帝。”
花近山以下花家人提心吊膽,好在皇帝沒有責怪。
軒轅淩恒又問花雲,花雲上前,軒轅淩恒道:“可有功名了?”
花雲道:“草民不肖,隻有秀才功名,去年鄉試落榜。”
軒轅淩恒歎道:“年紀尚幼,不急於一時。”
他原還想恩蔭一個監生名額,轉念一想,他原是靜心讀書,但是給個監生名額進了國子監不能服眾不說,隻怕原有些造化反被捧殺,於是隻勉勵一句。
花芳芳卻看向站在一旁的軒轅霄和與他懷中的小白狐,軒轅霄和抱著白狐過去,仰頭看向她。
“這是小白,不是母妃。母妃被她師父接走了,她會回來的。”
“姐姐真會回來的嗎?”
“嗯。我和父皇都會等母妃回來的,小白也會一起等母妃回來。”
……
花家人離去後,軒轅霄和又靠在軒轅淩恒的懷裡,說:“父皇,我還是想母妃。”
軒轅淩恒撫了撫兒子的頭,鳳目深不可測,說:“你母妃,一定會回來的,她最好不要讓我們等太久。”
冊封花芳芳為郡主,花弄影要是早點露出蛛絲馬跡最好,但如果讓他等到失去耐性,他隻好試試引蛇出洞了。郡主之尊,還有一個作用,就是和親。
花弄影說過,若讓她和親吐蕃,她寧願死了算了,她自然也不想最疼愛的親妹妹有那樣的命運。
軒轅淩恒轉了轉拇指上的白玉斑指,鳳目危險地眯了眯。你有張良計出宮,朕就要引你回來,這輩子,朕都不會放過你,你隻能是朕的女人。
……
花氏一家人出了宮來,心情複雜,花弄影聖寵仍在,當日花家卻想辦法撇清關係。此時加封花芳芳為郡主,卻沒有讓花近山馬上官複原職,倒讓他們摸不準皇帝的意思了。
但是家中多了一位郡主,就足夠動蕩了。
翌日,花芳芳已經熟悉了宮中派來自己身邊的兩個嬤嬤宋嬤嬤和周嬤嬤,四個宮娥鈴蘭、桂蘭、汀蘭、坤蘭,四個太監李富、張全、趙德、王福。
“我可以把姐姐給我的東西要回來?”花芳芳看著宋嬤嬤求證。
宋嬤嬤微笑道:“那是自然,郡主位列從一品,花太太身上隻有七品敕命;郡主乃是皇家身份,君臣有彆。沒有人可以侵吞郡主的東西。”
花芳芳說:“那我要拿回來。”
宋嬤嬤笑道:“奴婢這就讓李富、張全去花太太那索回。”
花芳芳點點頭,忽又搖了搖頭,說:“我自己去,可以嗎?”
周嬤嬤想笑卻又忍住了,說:“自然可以。”
王世安對他們也有囑咐,保障郡主的安全,監督她平日見過什麼人,但是不要拘著她,她想乾什麼就乾什麼,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不過一切可疑地方和可疑人物要向宮裡彙報。要是拘著她,也許花弄影暗中想聯係妹妹就聯係不上了。
聖上並不是要求她們教導出一個刻板的皇家郡主出來,嬌縱郡主也無妨,重要的就是暫替明貴妃養著她。明貴妃還朝,能有一個完好的妹子。
花芳芳拍手笑道:“我親自去索要!”
說著跳下榻來,宋嬤嬤知她女兒心性,她被人掌了嘴這是要討回公道來。
於是宋嬤嬤笑道:“郡主不若梳洗打扮一番再去,左右都是在府裡,東西定也丟不了。”
……
花太太昨日就受了花近山的重話,昨晚花近山還歇在李姨娘那。花雪也是一夜沒有睡好,一早來給母親請安時,氣色也不好看。花霆夫人和花折桂也在花太太屋中侍候。
花雪給母親請了安,花太太拉著她說了幾句貼心話,又長籲短歎起來,花雪知道府中又有變化,也不禁流下淚來。花霆是個有抱負的男人,心比花太太大多了,他是從貴妃妹妹那得到過好處的。要不是貴妃妹妹,肅毅侯如何會提攜他?而且貴妃當日也叮囑些他有用的東西,他現在成了五品的遊擊將軍。花霆反而讓夫人平日勸勸母親,但花霆夫人卻知這事兒是不討好的,事實上是兩邊不得罪摘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