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金陵城(9)(1 / 2)

桃花令 睡芒 8518 字 8個月前

第二十七章

金陵城(9)

宇文鐸此刻還不曉得,自己這個皇帝已經要做到頭了,生命開始數日子。他還震怒於徐閣老這些年的所作所為。

徐閣老結黨營私,廣收義子,他知曉,並且縱容。

不然如何製衡宰相的權力?

然而前不久,內閣大學士唐孟揚,被人閹後挖了眼珠,而後送來上朝。

文泰帝見狀大為光火:“誰敢對朝中大臣下此狠手?!”

金鑾殿上,徐閣老瞥向這個義子,出聲:“唐大人,是誰對你下此凶手?委實太過可恨!”

唐孟揚根本站不起身,跪趴在地,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眼睛看不見,原來是這麼可怕的事。

按理說挖眼睛,聽著像是一種報複,可唐孟揚太了解林子葵了,林子葵不可能做這種事,也不可能雇人做這種事,頂多對自己心灰意冷,再也不來往。

膽敢做出這種事的,他腦中不作二想,除了徐卓君這個戾氣重的,還能有誰。

方才有人來接他上朝,唐孟揚不知對方是誰,那人聲音冷靜,告訴他眼下利弊:“你在皇帝麵前說出實話,還能有一線生機。倘若你說不知,你當徐黨會放過你?”

唐孟揚:“不……我是義父的義子,他不會害我的!”

“你如今已經是個廢人了,你以為自己還能做大學士麼?唐大學士,你對徐閣老已經沒有用處了,你在朝上狀告元凶,我保你一命,將你送回江南老家。”

唐孟揚跪在金鑾殿中,他聽見徐閣老的聲音,腦袋轉過去麵對他。

“義父……當真,不知是誰對我下此狠手麼?”他嘴唇顫抖道。

“什麼義父,唐大人,你神誌不清了!”徐閣老心下不安,怕觸怒皇帝,連忙道,“陛下,唐大學士現在失張失誌,他的話不可信啊陛下!”

文泰帝抬手製止:“哎,愛卿,還是聽聽大學士怎麼說吧。你彆打岔。”

審完案子,按律法,就讓刑部將徐卓君羈押詔獄了。然後文泰帝又讓錦衣衛,將唐孟揚送到太醫院去,自己親自去看望。

“唐大學士,你將這些年,在徐黨的所作所為全部寫下立據,朕會保你不死。朕是愛才之人,這些年你為朕屢屢獻策,立下功勞,朕都看在眼裡。你是朝廷忠臣,不如留在宮裡,做朕身邊的宦官如何?”

唐孟揚聽見“宦官”二字,一時不知該不該謝主隆恩。

宦官得寵,他心知肚明。

隻能強撐著下床,要謝主隆恩了,文泰帝擺擺手:“哎,朕恩準你不必下跪了。”

那皇帝身邊的小宦官,連忙朝唐孟揚來了句:“哎呦喂,恭喜你啊唐公公。”

唐公公如果眼睛還在,這會兒應該眼含熱淚了:“同喜,同喜……”

文泰帝有些器重他,也覺得他可憐,問院判:“章太醫,你看看唐孟揚的眼睛,還有沒有救?”

章太醫醫術高明,聞言道:“如若挖下來的眼珠子還在,那興許還能保住……”

文泰帝就低頭問他:“唐孟揚,你的眼珠子呢?”

唐孟揚倏地臉色煞白,差點趴在床邊吐了出來!

見他作嘔,文泰帝不悅,身旁宦官上去斥責:“唐孟揚你好大的膽子!”

“不,不!陛下贖罪,臣失儀了!臣是因為徐卓君,他讓人將臣的眼珠……喂給了臣,所以臣方才、方才……”他強忍著身上的顫抖。

“你說什麼?喂給你吃了??!”文泰帝怒氣衝霄,又震又怒,“這個徐卓君!心腸歹毒,居心險惡!”

此子不除,就是下一個蕭複!

結果沒過幾日,文泰帝此前派去追察母蟲下落的老

蠱師和十幾個錦衣衛,隻剩下一人重傷回來!

那錦衣衛躺在太醫院吐血道:“臣等人,一路追查到江西吉水!蠱師說母蟲就在附近不遠,然而卻遭遇埋伏,行凶者來曆不明,所有人都死光了!隻剩臣,一人回來複命……”

文泰帝皺眉:“江西,吉水縣?”

朝中出身江西吉水的朝臣,還不少,有一年進士上百人,有十個出自江西。

其中最為位高權重的,便是徐徽徐閣老。

文泰帝震詫不已,倒退幾步,跌坐在龍椅上:“真是徐閣老,打算害朕!母蟲在他手裡,他要控製朕,要殺了朕!快,快請薛相進宮!”此時宇文鐸隻能想到,廉明公正,臣心如水的薛相,

“薛相……”宦官察言觀色道:“陛下您忘記了,前幾日,陛下您恩準薛相告老還鄉。”

他一腳踹過去:“還不快去把人給朕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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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林子葵這個蒙眼瞎,正攙扶著裝瘸的蕭複,打算從馬車上下去。

蕭複招招手,喚來等候一旁的侍衛:“這位老鄉,你是住這兒附近的麼?”

老鄉?

那侍衛滿臉猶疑不定,一瞧侯爺的表情,趕緊承認了,配合地演繹:“哎,我是,我是!兩位這是?”

林子葵禮貌地出聲解釋:“我二人是離京途中遇上山匪,才落得如此下場,不知此地離行止觀,還有多遠?”

“行止觀啊?不遠不遠,不過看兄台二人寸步難行,著實可憐。屬……我這兒,有馬,正好拉你們的馬車,我送你們回去!”

蕭複拉著林子葵:“太好了林郎,遇上了好心人,咱們有救了。”

林子葵最近被人背刺得怕了,扭頭猶豫道:“照淩姑娘,我們……是不是應該小心一些。”

蕭複:“老鄉看著是個好人,老鄉,你說是吧?”

侍衛一臉正直:“是,我當然是了,我叫牛二。”

牛二,聽著就是個老實人,林子葵雖然稍有不安,但還是坐上了對方的車。

中途林子葵身上突發奇癢,他吃了三爺喂的蟲子就是如此,每隔幾日就來一遭。

前幾日他渾渾噩噩,在蕭複麵前,儘力地掩飾自己。

每次一發作,就默默蜷縮起來,絕不吭一聲。

這會兒他坐在馬車裡,麻癢鑽心,不是疼痛,就像是真有蟲子在身體裡爬。林子葵控製不住地用手去撓,他不住地發著抖,縮在角落裡,蕭複看見了,將人摟住,伸手牽住他的手心:“林郎,是哪裡不舒服?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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