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C48.(1 / 2)

鮮紅淡綠 勖力 14479 字 1個月前

上回朱青來的時候,就說來這裡的酒窖拿酒。

栗清圓跟著馮鏡衡一起下去的時候,才知道樓下的這負一層,恒溫恒濕,三麵牆櫃上陳列了各色酒。

叫她感興趣的卻是銜接酒窖與最裡頭倉庫過渡的廊道上,紅牆灰磚邊擺著隻中古的英式角櫃,櫃上有座景泰藍座鐘,壞了,即便這樣,也沒有蒙塵。

馮鏡衡在倉庫裡找東西,栗清圓去撥弄鐘擺,裡頭的人突然探頭出來問她什麼,她一嚇縮,把那夜鶯的鐘擺給弄下來了。

黃銅的,擱在手裡沉甸甸的。

栗清圓若無其事想給它塞回去,然而,夜鶯不樂意,斷頭般地再掉出來。她尷尬地撇清,“它原本就壞了。”

馮鏡衡笑且栽贓,“你不碰怎麼知道它壞的。”

再問她正經事,“你爸抽小雪茄嗎?”

栗清圓搖頭,“你快點,不必要亂殷勤,小心弄巧成拙。”

馮鏡衡聽這話倒是回味出她剛才處變不驚的緣故了。今天這場會麵,三方都未儘全力。

他叫板的緣故,父母那頭多少忌憚點,虞老板說項在前,不看僧麵要看佛麵。

然而,栗清圓自己占六成。她不喜歡的事不代表不勝任。對南家對虞老板,她確實沒有殷勤奉承的想法,如果恰好取悅到她們了,那麼隻有巧合或者你確實是這樣的,我僅僅實話實說而已。

栗清圓始終有這樣的自洽與頑固自我。

倉庫裡五花八門的禮物。馮鏡衡不偏不倚,從眾多裡最後挑中了與他初次登門栗家一樣的酒與煙。

記仇的人,恨恨道:“這算不算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

栗清圓著急,看他這個時候還有心事翻舊賬,就更急,“那算哪門子跌倒呀。”

“怎麼不算。我這輩子就沒那麼自作多情過,我滿以為你捧著煙酒出來,是要和我說話來著!”

栗清圓抿嘴笑了,笑著仰頭端詳他,仿佛揣度他話的純真度。即刻,笑意更濃了些。一時投桃報李的友誼,“那我說點什麼,來叫你的自作多情平衡些?”

馮鏡衡麵上不顯,等著她。

“那天我心情特彆不好,前男友的媽媽還正好給我打電話,我更生氣。就在我最糟糕的時候,你出現了,我當時就更沮喪了。看著你老婆那麼漂亮,兩個孩子那麼靈,心裡百般自卑,當真是孔穎說的那句,好男人是不在市場上流通的。”

“嗯,然後呢?”

“然後就是,不能和彆人的男人說話。”

馮鏡衡聽後罵她豬。他這次鄭重問她,“那麼,我今天上門的禮還會被你父親打回頭嗎?”

栗清圓想了想,安慰他,“不會了。”

有人這才滿意地笑了,“這還差不多。”馮鏡衡走過來,一腳踩在那隻鐘擺夜鶯上,他腳尖撥踢開了。而角櫃邊上的人有點明白他過來的意圖,一時間仿佛追逐或者威逼的急切恨不得都從喉嚨口湧上來,還是被壓迫性的人給吞

沒了。

馮鏡衡喜歡她的那句,她最糟糕的時候,他出現了。也喜歡這段誤會裡克製的栗清圓。

相反,她越克製,越顯得意亂情迷那會兒,她的反麵,那麼叫人著迷,甚至是這大白日的,都叫人禁不住回味。

外間恒溫恒濕,裡間滿目琳琅。

栗清圓坐在這張中古的英式角櫃上,同一個男人在接吻。

她明明要拒絕的,也該拒絕的。刻不容緩。

但是她最後隻得一手揪著他襯衫的臂膀,無能為力,甚至羞恥地聽到那交纏的砸吮聲。

沉溺的人彆了彆臉,卻牽扯地自己舌根都跟著疼,她說不起來話,隻嗚地一聲,得他鬆開,她才勉強說了聲,“回去。”

馮鏡衡伸手來撫了撫她長眉,到微微泛紅的眼角。

掃過的兩根手指來到唇邊,叩門要入,當即被栗清圓拍開了。事不過三,她已經狠狠明白他這個動作的不懷好意。

她再次出聲,“回去!”卻是命令式。

馮鏡衡的條件是,“親一下?”

栗清圓就不該聽信他。聽信男人在欲望唆使之下信口拈來的饞與佞。

馮鏡衡乾燥的掌心貼在她瘦削腰脊上,栗清圓無從拒絕,她甚至得坦然地承認,她喜歡這樣的撫觸。像冷緞子那樣無私地浸潤在身體上。

溫柔且足夠的耐性。

下一秒,栗清圓讚許的耐性,一掃而空。戾氣的人,將他的下頜線轉移下去,去剝摘他戀戀不忘、流連忘返的果實。

一口濡濕的熱氣,直接鑽襲進了混沌的腦袋裡。栗清圓失控地喊了聲,聲音在密閉的空間裡,像有鬼魂在回應。

她推不開他的腦袋,也摘不開他另一隻手。推拒隻會換來更牢而緊的禁錮。

采擷果實的力道再蠻劣了些。栗清圓隻覺得她的半邊全進了他的喉嚨裡。

而這個人,在那深處,她無能為力的地方,吮吸吞咽……

一刻麻痹之際,栗清圓幾乎下意識地捂了捂自己的嘴。

馮鏡衡狡詐地鬆開了她,也來摘她的手。慌張且衣衫不整的栗清圓,靠在這麵紅牆上,眼裡有著難渙散的嫋嫋情欲,簡直在熬人命。他壓低了視線在對上她,好不容易等她勉強肯看他了。馮鏡衡又好死不死地問她,“剛才叫什麼?”

“栗清圓,你在叫……”取笑的人沒說完,難堪的人一整個撲上來,要捂死他這張嘴。馮鏡衡輕鬆托抱住她,哄孩子般地口吻,把剛才的輕佻全咽下去,決計不提的誠懇,隻掂掂她,“再不走,就真的遲到了啊。”

鬨過一陣後,兩人收拾心神。馮鏡衡去抱那一箱茅台和兩條荷花煙,栗清圓背著身紐好衣扣,隨意打量時,在一應堆疊的禮品間,看到個熟悉的酒袋子,倒不是那五糧液和荷花煙多巧合,而是,她撥開那條煙,果然,下頭有盒珍珠耳飾。

那晚,沈先生的員工把她落在飯店裡的東西又送了過來。

栗清圓見狀,想都沒想地搖頭不要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季成蹊的分手禮,生生在馮鏡衡倉庫裡躺到了現在。這倉庫裡這麼多東西,二世祖怕是下輩子都不會發現這不是他的。

“看什麼呢,不是著急走的?”他在邊上催。

栗清圓不想掃興,也不想哪天他發現了這珍珠耳飾想起什麼。乾脆沒作聲地拿在了手心裡。

出門上車的時候,隔著一條公館內馬路的對麵人家,在用起吊機安置一架鋼琴到樓上。

栗清圓等著車尾的人歸攏上車的空檔,一麵吃烤過抹了一層黃油的吐司,一麵問馮鏡衡,對麵住的誰呀?

“鬼知道。”馮鏡衡說這裡時常有那些所謂網紅明星住的。先前是住過一位的,大概又換了位。

栗清圓聽說可能是明星,一時獵奇,問馮鏡衡那之前是誰啊。

後備箱的車門降下來,忙碌的人催沒心沒肺的人上車,“不關你的事少打聽。”

栗清圓不依,她僅僅好奇他和哪個明星作了鄰居。馮鏡衡的話再氣人不過了,“市場就是被你們這些動輒帶濾鏡的人攪亂秩序的,於是豬站在了風口上也能飛。”

栗清圓一氣,把還剩一口不想吃的吐司塞毒舌人的嘴裡去了。

一直到車子上路開了半程下來,他都沒想得起來那麼所謂流量明星叫什麼名字,隻說在一場酒局上見過一回。

隨即,他再叫栗清圓幻滅,因為她們奉為神明的愛豆,在喊其中一金主,Daddy。

栗清圓並不多意外。甚至把她從前會場上聽來的英文黃腔笑話講給馮鏡衡聽:

每個男人都可以成為父親,

但是隻有勵精圖治且事業有成的男人才能成為,Daddy.

驅車的馮鏡衡聽來精神抖擻,因為把abigjob翻譯地這麼委婉東方的栗清圓著實招惹到他了。

他才偏頭來,微微張口。

栗清圓:“你閉嘴。”

馮鏡衡:“我說什麼了就閉嘴!”

栗清圓不和他胡咧咧,嚴陣地引出她的正文,“你和你父親鬨什麼意見不和了,所以你媽媽才會過來調停的,對不對?”

馮鏡衡由著她說。

“你媽叫你回去是什麼意思啊?你不打算管家裡的生意了?”

馮鏡衡笑著回應她,“放心。即便我出來單乾也保你衣食無憂,更保你父母頤養天年。”

栗清圓才不理他這些瘋話,“我父母才不要你養。他們有積蓄有醫保。最不濟,還有我。”

“那我忙活的意義是什麼?”

“為你自己。為你媽媽的那句,對得起妻兒老小。千萬彆說為了誰的話,我不喜歡。”栗清圓覺得對得起妻兒老小是他的品格與修身,卻不能成為他的目的甚至企圖。

說到最後,栗清圓再問他,“你會回去的,對不對?”

馮鏡衡反問她,“你希望我回去?”

栗清圓:“由你自己決定。”

緊跟著她來了句,

“如果你不僅僅想便宜地當個父親的話。”

馮鏡衡頭一回發現,栗清圓是天生的談判家。她很會觀察、傾聽,最後再有的放矢。

虞小年苦口婆心勸半天的話,比不上她這輕飄飄一句的蔑視。

片刻,驅車的人同她嗯一聲,口出狂言,“我想聽你和你的孩子喊我,Daddy.”

栗清圓紅了下臉,罵他,“無恥,不要臉。”

不要臉的人覷著路,最後在一家花店前停了下來。

他下去匆忙買了兩束花,一束最簡單的紅玫瑰,一束丁香紫劍蘭。

馮鏡衡沒來得及告訴栗清圓,店家介紹紅白玫瑰的品種裡,他終究還是選了紅,他當她已是一朵白玫瑰,而這束紅玫瑰的名字叫傳奇。

栗清圓一眼就明白了,紫劍蘭是送給向女士的。

“可是我媽沒在啊。”

“當我不知道。當你沒告訴我,記住。這樣我初次登門,你媽就不會怪罪你爸了。花是我平等的留痕證據。”

栗清圓怪有人小氣,“你給我爸那些貴煙酒,就給我媽一束花。”

“我給,你們母女也得要啊。你媽那架勢,一看就是長公主,可比虞老板難對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