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壁畫(1 / 2)

反派想殺本作者 尤聽 21154 字 4個月前

白骨夫人長長的指甲掐進連祭的脖子, 連祭額頭青筋暴起,幾縷血順著他的脖頸向下滑。

白骨夫人:“想殺我?殺了我誰幫你養這具屍?”

聽到這話連祭全身僵硬。

她從他脖子中拔出了手指,用隻剩白骨的手拍了拍連祭的臉, “怎麼?平時我讓你多留在魔都多盯著連暮你不是不屑嗎?這一百多年心心念念的不就是煉起屍丹嗎?你不是很急嗎?現在明知道連暮一定會對你發難還折回魔都?到底是為什麼?和你的天道使者在一起嗎?”

骨夫陰森森地看著連祭笑著:“你被他迷住了嗎?你不覺得諷刺嗎?放著白羽你不要,你被個跟天道有關的女人迷住了。哈哈哈……”

連祭收回了匕首, “天道是天道, 她是她。”

她曾經說過冤有頭債有主。

*

大眼鬼牙等人來向連祭彙報蠻城那邊的情況, 他們已經開始安頓蠻魔。

而連祭隻是躺在院子裡的躺椅上, 看著天邊的劫雷, 對他們的回報聽而不聞。

“祭哥?”

連祭緩緩道:“虞思眠當時說她是誰?”

大眼:“神使大人她從來沒有跟我提過這事,不是村民都說她是天道派來的神使嗎?”

鬼牙:“祭哥她有跟你說過她的來曆嗎?”

連祭說:“她說她來自很遠的地方, 說她是天道派來的使者。”

大眼:“那一定就是了,神使大人不會騙人。”

連祭:“她來自哪裡?”

大眼:“不是柳家村嗎?”

連祭:“柳家村之前呢?”

鬼牙:“祭哥,我查過, 沒有任何痕跡。”

就像憑空出現。

大眼:“天道使者自然神秘一些,而且咱們查這些乾嘛?神使大人又不會害我們。”

連祭閉上了眼, 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下去。

*

魔都極樂坊

連暮坐在椅子上畫著一幅美人圖,是工筆畫,而他旁邊對照的不是真人而是另一幅美人圖, 而這張圖是一幅寫意畫。

他在勾出一雙眼睛之後, 周圍的女郎們都驚呼了起來。

“太像了!”

一個頭占了身體三分之一的老鴇拉著屏風後的女郎出來。連暮的工筆畫與那個女郎有九分相像,甚至就像是活過來了一般。

而在此之前連暮根本沒有見過這位極樂坊的女郎。

美麗的女郎們都感慨不已, 老鴇笑道:“這是我們大殿下的神技。”

連暮在女人方麵的技能多了是,除了對漂亮的女人過目不忘外,最邪乎的就是能夠將寫意的美人圖用工筆畫勾勒出來,與真人八九不離十, 且栩栩如生。

不過魔域不合常理的事多了,況且連暮生來愛美人,也稱得上術業有專攻。

連暮畫完畫後,倒也沒有心思去寵幸這些女郎,他對一件事耿耿於懷,就是連祭那個神使他總覺得似曾相識。

不要說他對美人向來過目不忘,哪怕是普通人哪怕隻見過虞思眠一眼也不會輕易忘記她的容貌。

他卻隻覺得眼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她。

這件事比他能夠通過寫意畫把美人原貌還原更不合常理。

他繼續看著麵前的美人圖,把衣服上的皺褶填上。

突然之間腦海中劃過一個畫麵。

畫!

是畫。

他喜歡美人,喜歡美人圖,多年前又一個想巴結自己的術士去各界收集了大量的美人圖。

當時他還原過一幅寫意畫,還原後被畫中美人所震驚,令那術士把真人尋來,結果術士卻說是從一個人間村子的壁畫上臨摹下來,世間根本沒有這個人。

連暮當時勃然大怒,把那個術士扔入了地牢,後來他把他忘了,至今都沒放出來。

他扔下一眾女郎,回到了自己的洞府,搜尋到了那副圖,他緩緩展開後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難怪他總覺得似曾相識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原來他並未見到真人。

而是這副被自己複刻出來的畫,不想自己當時到還是保守了,她本人比畫更美得驚人。

“把那地牢中的術士帶過來。”

*

巫醫月來向虞思眠踐行,因為她要去蠻城那邊一段時間,重建蠻城。

臨走前她給了虞思眠一個乾坤袋,可以掛在腰上,比虞思眠燒毀那條好了很多。

“眠眠大人,對不起,之前背著你悄悄幫你整理過乾坤帶。”

虞思眠語塞,是說之前覺得乾坤帶裡的東西突然變得好找了,她還以為是自己熟能生巧,沒想到是她偷偷整理了。

巫醫月對她太過事無巨細,恨不得連飯都喂給她吃,能不得把她養成一個巨嬰。

她本想說這有些侵犯隱私,巫醫月卻已經開口:“整理時我記下了您裡麵的每一件東西,所以您乾坤帶燒毀後我又給您準備了一份。雖然不是原物,但是已經做到最大的相似,不影響您的使用。”

虞思眠:……

她自己都不記得自己在裡麵塞了多少東西,畢竟連砍刀都有。

虞思眠:“那個……謝謝,以後我自己理吧。”

但是想了想,其實她和巫醫月這一分彆便沒有以後了,巫醫月一去蠻城沒有十年回不來,而自己也早已經回到了家。

相隔了一個次元。

但是這都是她們心之所向,是她們心中的歸屬。

回到現實後她一定給把書改寫,然後給巫醫月寫一個特彆特彆好的結局。

巫醫月跪了下來,“眠眠大人,您要保重。”

虞思眠蹲了下來抱著她,拍了拍她的背,“哭什麼呀,你不是想要更好的蠻城嗎?讓他們不再被屠殺,不再被看不起,這是值得高興的事。”

巫醫月靠在她肩膀上嗯了一聲,然後再次對著她跪拜了三次,這才和鬼牙一起離開。

破風狼上的鬼牙放慢了速度看著與自己並肩而行的巫醫月,“你喜歡神使大人一些,還是喜歡我一些?”

巫醫月:“自然是她。”

鬼牙:“嘖,但你和神使又不能生孩子。”

巫醫月哼了一聲。

鬼牙:“我卻能。”

巫醫月不理他。

鬼牙:“要不我們去蠻城生個孩子吧,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個小孩嗎?”

巫醫月:“做夢。”

鬼牙正色道:“我們結契吧,我想娶你。”

巫醫月:“你爹同意?\她出身低微,本是蠻魔,而鬼牙父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黑暗使,血統高貴。

鬼牙:“我娶老婆又不是他娶,他不同意我就不回魔都唄。怎麼樣?”

巫醫月:“做夢。”紅豔的嘴角卻露出了一絲笑意,風吹起了她漆黑的頭發。

*

接下來的幾天虞思眠過得很平靜,她隻希望連祭快些痊愈,早些啟程。

然而,壞事總是突如其來,毫無征兆。

那一天,連祭的洞府上空下了一場紙片雨,一張張畫從天空中飄下。

虞思眠撿起了其中一張紙,瞬間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腦中突然“嗡——”一聲悶響。

一張紙上有兩幅圖,一邊是寫意畫,一邊是工筆畫,但都是神女像,腳踏四界,形同飛天,工筆畫雖然寥寥幾筆,但是卻也看得出和自己頗為相似。

而另外一邊……跟自己的照片一樣。

侍女拚命地撿地上的地上的畫,一邊撿一邊偷偷看虞思眠,是誰都一眼看得出畫中的人是她,但是為什麼天上飄下這幅畫?

為什麼要一麵寫意畫一麵工筆?

就像生怕彆人看不出這是神使大人一樣。

給鬼牙和巫醫月送行回來的大眼小九一進洞府就看見了天空中的畫,“誰這麼大膽?誒?怎麼那麼眼熟?”

大眼左看右看,“我艸!左邊這幅,這不是柳家村那壁畫嗎?”

小九一看,“眼哥,好像是的。”

大眼又看了看右邊:“這不是我們神使大人嗎?”

小九又點了點頭。

大眼突然激動了起來:“當時我就說神使大人和那壁畫像,你們當時怎麼說?一個個沒誰理我,你看你們這群粗人,被我說對了吧……”

說完後他見小九不說話,也隱隱覺得不對,臉色開始越來越暗。

不對,如果神使大人,不,如果眠眠大人和那畫中人一模一樣,這意味著什麼?

天道的傳說隻流傳與民間,妖魔仙三界是不信的。

而連祭卻一直厭惡天道,對無形的天道他的恨卻很具體,但從來不說理由。

如果當時連祭便知道她是天道,現在絕對又是另外一個結果。

即便她有不死之身,連祭也有一百種方法折磨她。

想到這裡他們急忙趕去找虞思眠。

而她站在一棵枯樹下,翹盼著遠方。

她在哪裡哪裡就像一幅畫卷,而她像畫中走出來的神。

大眼不知道說什麼,隻是把手中的畫遞給了虞思眠:“神使……”他覺得叫神使不太合適,“大人,這畫怎麼回事?”

虞思眠慢慢抬眼,她明白,當初連祭不追溯自己的身世,隻是因為懶得在這些事上花時間,而現在拙劣的謊言隻會讓一切雪上加霜。

她看著大眼手中的畫,“畫的挺像。”

大眼和:“大人……畫中的人真的是你嗎?”

就在這時,大眼小九看向虞思眠身後,虞思眠也覺得一種壓迫感襲來,她甚至覺得轉頭都有些困難。

大眼、小九:“祭哥。”

身後的人沒有回答,壓迫感卻越來越近,直到連祭走到虞思眠的身側,伸出戴著皮手套的手,對大眼道:“給我。”

大眼猶豫了片刻,不得不將那幅畫遞給了連接。

院中的空氣很沉寂,虞思眠聽得到自己噗嗤噗嗤的心跳聲,她吸了一口氣,終是慢慢回頭看向連祭。

然而他很平靜,或者說麵無表情,隻是掃了一遍大眼手中的畫,然後什麼都沒說。

大眼想說些什麼調節下氣氛,但連祭的氣場壓得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大眼看著臉色蒼白的虞思眠,還有平靜得有些異常的連祭,“祭哥,其實一幅畫不能證明什麼,這畫一看就是大殿下的手筆,他就是挑撥你們關係呢。”

小九:“我也認為如此。”

連祭把手中的畫一鬆,它便隨風飄舞,被卷到院落中的虞思眠身後那棵巨木的枯枝上。

“滾。”連祭隻平靜地吐出這個字。

這是院落中的天空黑雲湧動,狂風飛舞,把那張畫再次卷向天空,和天空中的魔獸們一起飛舞,一起隨風咆哮。

狂風把虞思眠的頭發吹得掩住了臉,她正想撩開之時,連祭的手撫住她的臉頰,慢慢地把她臉上的頭發撥開。

他動作越輕柔,就越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狂風中的連祭依然挺立,隻有身後的馬尾隨風飄舞,他一雙似刀的眼睛認真地看著眼前的少女的臉,然後閉上了雙眼。

回想著柳家村時見到的畫麵,神廟、篝火、一幅天道壁畫、晃動的身影……

直到他一把拍碎了那幅壁畫。

為什麼要拍碎它?

因為自己的一滴血濺了出去,正正地落在了那畫中之人的鎖骨之下,像一顆血紅色的水滴形吊墜。

這幅壁畫很絢爛,畫中的人皮膚極白,在這滴血的襯托下竟然有一種觸目的妖冶,格外地動人心魄,讓他微微一愣,隨即一股煩躁湧上心頭,越發覺得這幅壁畫刺眼。

於是他一掌拍碎了那幅壁畫。

那壁畫什麼樣子他早就忘了,但那滴血的形狀他現在想了起來。

那麼巧嗎?

一模一樣的地方,一模一樣的印記,然後每每看到那顆血痣,就像是什麼在呼喚自己。

而且她總是對那個紅點遮遮掩掩,就像是心虛。

他把目光移到了她頸下,然後用手掐起了她的下巴,“自己脫還是我來?”

他這次的力道很重,捏得她下巴隱隱生痛。

虞思眠:“不用再確認了,我就是那畫中人,被你一掌拍碎,掉了出來。”

即便她現在不承認,連祭也有一百種酷刑對待自己。

她不會死,但是她會痛。

她聲音不大,近乎淹沒在呼嘯的風中,連祭卻一字一句聽得清清楚楚,他眼底慢慢泛起了紅色,冷笑了兩下。

畫中人?

多麼荒謬。

但是這一切發生在她身上,好像都有可能。

他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慢慢攀上她的下巴。

“天道啊?”他淡淡問道。

虞思眠靠在了身後的巨木上,伸著纖長的頸項,避開連祭的刀鋒,她胸脯上下的起伏,心跳很快,長發和裙擺在狂風中吹得飛舞,好像整個人都會被風吹散一般,而連祭卻依然挺立,紋絲不動。

虞思眠雖然不能確定,但是她隱隱覺得自己應該就是這個民間傳說中的天道。

“你為什麼這麼恨天道?”他不知道自己就是作者,不知道是自己在書外掌控他的命運,他為什麼會那麼恨一個虛無縹緲的存在?

連祭卻根本像是聽不進她的話,嘴角溢出冰冷的笑,眼底也變得通紅:“騙我?”

虞思眠知道自己確實是騙了他,可是當時若說真話,又會是怎樣的結果?

不過她也不用去猜想,因為自己馬上就知道了。

虞思眠剛要開口,突然間自己頸項上銀光揮動,刀尖向下滑去,就在虞思眠覺得自己要開膛破肚的時候,隻覺得身前一涼,身上冷風灌過,她低頭一看,自己分毫無損,但是衣服卻直接被破到了腰間,兩片衣衫被風吹到了兩邊。

而握著匕首的連祭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全貌,目光冷漠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