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後日談(六)(2 / 2)

甜品店暫時交給丈夫和兒子打理,琥珀川歸流在家休息,正收拾著屋子,門鈴響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物,穿過院子去開門,見到門外的白發青年後陡然一怔。

對方帶來了不少東西,幫忙運送的人走後,禮物幾乎堆滿了客廳。琥珀川歸流和他在茶幾對麵坐下,看著桌上陳列的、用紅底白麵的紙張仔細包紮的九份物品,儘量委婉地問到。

“請問,這是……”

她當然不至於認不出男方上門提親時必備的結納品,隻是疑惑怎麼沒頭沒尾地選擇這時候送來。

五條悟端坐在位置上,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拿出了兩本厚重的書。

“四月時同您匆匆見了一麵,沒有仔細解釋我和千尋的事情……”他說到數天前宮崎千尋重新接受了結婚戒指,“我想,是時候和您再談一次了。”

大致體會到他的心思,琥珀川歸流輕輕點頭,溫和下語調。

“我明白了。今天我休息,時間足夠,你慢慢講吧。”

得到許可,五條悟將相冊和畫集一並攤開,翻到畫集第一頁,開始從頭述說這個故事。

畫中的少女青春不改,一次一次地死亡,又執拗重來。一萬零一次的輪回徐徐展開,即使他口吻始終冷靜克製,依然有壓抑不住的慘痛從字句間滲出。

琥珀川歸流聽到後麵,幾乎泣不成聲。

日影西斜,她在這傷人的暮色裡捂住臉,和宮崎千尋的最後一通電話浮現耳畔。

女兒第一次改口叫她“媽媽”,卻是為了道歉自己即將與老師同學一起赴死。

想起這段回憶後,她肝腸寸斷,整整半年不肯放任失而複得的女兒離開視線,每分每秒都想流淚。

“原來、如此……”

結束講述的五條悟遞來一遝紙巾,琥珀川歸流接過,勉強止住眼淚。她指尖按了按紅腫的眼眶,把已經夾雜了灰白的發絲挽到耳後,抬起頭。

青年合上畫集和相冊,似乎把半生的話都說完了,顯得很沉默,跟她第一次見到的那個自信從容的老師像是兩個人。

她知曉的和不曾知曉的時光匆匆過隙,改變了許多東西——但也有什麼恒久留存了下來。

哽咽歎息著,琥珀川歸流喃喃:“難得你和千尋能一直走到今天……這份感情,我不會也不忍心阻礙。”

她看一眼桌上準備齊全的結納品,收下了他補送的提親禮物,釋然地露出一個微笑。

“祝願你們從此以後幸福美滿,再也沒有磨難。”

.

6月1日,宮崎千尋依約和五條悟在遊樂園碰麵了。

從清晨到夜幕降臨,兩人把所有遊樂設施都嘗試了一遍,最後登上摩天輪。

他們並肩坐在一側,兩旁的玻璃窗外,樂園風景緩緩上升,逐漸的,熙攘遊人和繽紛設施都沒進夜色,隻剩各處的彩燈映入眼簾。再升高一截,東京的城市夜景也一並入目,霓虹閃耀,交織成地上虹彩。

座艙轉動到頂點時,彎彎的新月落入窗框,天上月光與人間燈光融彙,皎潔又絢爛,淌了他們滿懷。

靜謐裡,不知是誰先靠近——擁抱水到渠成,他們一個仰臉、一個低頭,在這光彩中交換了一個吻。

繾綣眷戀的溫度,直到走下摩天輪、即將離開遊樂園也仍然殘留在唇上。宮崎千尋於大門前停步,側身看向悄悄扣緊了她手的五條悟。

夏夜柔風撲麵,她的聲音像糖果一樣在溫暖裡融化了一半。

“我收拾好行李了。”

五條悟怔忪一刹,忽然睜大雙眸。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眉眼彎彎,仿佛接吻時觸手可及的那輪新月。

“你昨天到稚內去了吧,我知道了哦。所以——同居吧!”

宮崎千尋舉起左手,晃了晃曇花戒指,語調輕快。

“既然是‘夫婦’,不住在一起比較奇怪啊。一起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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