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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把我送走,我以後一定乖乖聽話,你讓我往東,我絕對不往西。”

薑月害怕極了,開始拉著薑秀梅的手撒嬌,一邊哭,一邊哀求。

薑秀梅聽了唐老師的話,又聽了孩子的話,大致明白事情是怎麼樣的了,沉默許久都不曾說一句話。

沒辦法啊,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薑月乖乖奉上自己栽的小冊子,還有她字地上撿回來的各種隻有指節長的鉛筆頭。

“東西都在這裡,我以後再也不去了。”

這是薑月的寶貝,她暗地裡偷偷存的,還得想方設法從薑秀梅的房間裡多扯一條線來釘,彆提多來之不易。

薑秀梅摸著上頭的字跡還有明顯歪歪扭扭不成規矩的走線,一時間竟濕了眼眶。她不知道說什麼,隻是哽咽了,也不敢回過頭去麵對女兒,隻對唐老師說“真是對不住,孩子不懂事,給你們添麻煩來了。”

她的想法和薑月是一樣的,以為唐老師是來算賬的。

偷師啊,這放在以前被發現,那是一樁很大的罪過。

哪怕是舊社會的學徒要跟著師傅學手藝,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彆的不說,當牛做馬好些年,出師後還要給老師傅供奉的。

這才叫規矩。

薑月偷學,這就是不成規矩。

大道理薑秀梅不懂,但這些處世的規矩和人情世故,她是懂的。

越想越覺得心酸,薑秀梅覺得對不起女兒,一時沉默下去。

這小冊子上頭的字跡無比娟秀,哪怕薑秀梅大字不識,她也知道薑月寫得好。

唐老師沉默了一會兒,來之前,他也打聽過薑家的情況,知道男主人離世,這戶人家衣食無以為繼,就是連果腹都很難了,更彆上學,交學費。

本來他是覺得,薑月是個好苗子,想來勸學的。但此情此景,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勸說。

隻有吃飽肚子,才能考慮彆的事情。

他要是開這個口,就是何不食肉糜了。

唐老師歎口氣,不提薑月被校長趕走的事情,隻道“我的愛人剛剛生育完,現在飲食起居都很不方便。我們夫妻兩人在學校裡,需要一個人來幫忙乾點雜活。我工資不高,勉強

能糊口,我看薑月這孩子挺機靈的,手腳也麻利,不如讓她來幫幫忙,端個茶遞個水的。我閒暇時,能帶著她多讀一點書。”

“啊……這……”薑秀梅驚了驚。

唐老師繼續說道“前些年,我那不成器的侄子不願意上學,家裡扔給我帶,跟我在學校裡生活了一段時間,後來什麼毛病都治好了。薑月不能在窗戶下偷聽,但跟著我,總該可以的。”

薑秀梅這下總算聽明白了,這唐老師是個好人啊!

外頭的小孩不能去,但老師的“親戚小孩”是可以的啊!

他這是要找個由頭讓薑月重新進去呢!

至於端茶倒水,彆說端茶倒水,要是能有這個機會,讓薑秀梅幫他下地乾活都成!

薑秀梅感激涕零,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拉著薑月的手,讓她給唐老師下跪,磕頭。

但被唐老師製止了。

唐老師說“但這不是長久之計,你要是想讓她正兒八經的上學,考試,上大學,你就得讓她進教室,得報名,交學費。”

薑秀梅連連點頭,應下來。

薑月的事情,就這麼峰回路轉,又回學校了。

這一次,是以唐老師“親戚小孩”的名義回來的,說是要幫忙照顧唐老師剛出生的兒子。

……鬼扯呢!

誰信啊。

反正校長也不信,但校長也沒說什麼,就這麼睜一隻,閉一隻眼,就算過去了。

又過了幾天,薑月回家後,發現廚房裡居然飄來一陣肉香。

她雙眼立即一亮,蹬蹬蹬跑到廚房去,發現媽媽正在炸油渣。

好香啊,她都好久沒吃過肉啦!

薑月滋溜一吸口水,眼巴巴的看著薑秀梅。

薑秀梅在鍋裡撒了把鹽,然後看著肥豬肉逐漸炸出油水來,霹靂巴拉的響。

孩子看著太饞了,薑秀梅看不過去,拿了一塊油渣給她含上。

薑月也顧不上燙,直接吃了。

吃完後,薑月才問道“媽媽,你怎麼有錢買肉吃啊?”

肥豬肉煉了點油,不多,但省著用能用很久。豬油珍貴,但這豬油不是家裡留著用的,是要給唐老師當做謝禮的,炸出來的油渣才是他們要吃的。

把豬油裝罐封存起來,能存很久。

薑秀梅說“還剩下兩塊

錢。”

薑月察覺到有點不對勁,但一時沒察覺。等晚上,薑秀梅在院子裡洗漱要睡覺的時候,終於脫下了她一直包住腦袋的布巾,薑月這才發現,薑秀梅原本一條黝黑油亮的大辮子,居然齊耳剪斷了!

媽媽的頭發,沒有了!

薑月急得握住她的手哭,問道“媽,你的頭發呢?”

“賣掉了。”薑秀梅摸摸自己的斷發,不甚在意的模樣,“挺長的,難打理,賣就賣了,還能換點錢。不過你可彆到處去說,我去黑市賣的。”

薑月不知道說什麼,隻是淚眼朦朧的看著她,點點頭。

媽媽的頭發可漂亮了。

摸上去,特彆軟和,特彆好看,手感特彆好,薑月也特彆喜歡摸。可現在看上去毛毛躁躁的,一點都不油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