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時,陳維時依舊守在臥室門口。
外麵在下雨,陳維時雙手交叉墊在頭底下當枕頭,仰頭看了眼陽台。
雨下的極大,劈裡啪啦的打在落地窗上,呆在室內,讓他有種舒適感。
七歲之前,他和女人住在一處破舊的民宅裡麵。一個單間,麵積小,又矮又破。
夏熱冬涼是常態,雨天漏雨。一旦下雨,他就用各種東西在底下接水,不接,晚上就沒法睡覺。
他幼年除了挨打,最多的記憶就是在窄小的房間裡麵,仰頭看著房頂,懷裡抱著塑料盆,接雨水的記憶。
……
臥室門突然被打開,打斷了陳維時的回憶。
他瞬間坐起身來,望向屋內。
路遙光著腳站在陰影處,逆光下,陳維時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隻聽到她語氣淡漠的說:“回臥室睡吧,我不走了。”
說完,門被關上,阻止了陳維時要出口的話。
靠在沙發上,陳維時考慮了一下,決定聽路遙的話,回去睡。
以她的性格,既然這麼說了,那麼肯定不會大半夜偷偷溜走。
起身穿鞋,陳維時把沙發搬回原處,然後抱著被子回了客房。
已經關燈睡下了,他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起身去把門打開,回去躺下,陳維時閉眼睡覺。
*
一連幾天,路遙悶悶不樂,情緒低迷。
陳維時一直在家陪著她。
雖然更多時候,路遙壓根就不搭理他,陳維時也感到開心。
她看電視,他就坐在對麵默默看著她,看久了也不會感到膩。
有太陽的時候,她躺在陽台上的躺椅上看書,他就搬個凳子,坐在她旁邊,偶爾替她的茶杯裡麵添滿水。
一天天,肉眼可見,她的情緒恢複了過來。
她沒有再提起搬走的事。
陳維時很清楚,他為路慷買墓地的事,斷絕了路遙想要和他徹底斷乾淨的想法。
他就是拿捏準了路遙的想法,才會那麼做的。
這點,他明白,路遙想必也清楚。
陳維時不知道如今,路遙到底是怎麼看待他的,更不知道,他在路遙眼裡是個什麼身份。
他隻想,把路遙留在身邊。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在家陪了路遙一個多星期,陳維時堆積了許多工作。
回去上班後,一連兩天,陳維時都是忙到十一二點才回家。
這天入睡前,陳維時恍然想到,係統已經很久沒有給他發布任務了。
陳維時總覺得,係統在憋大招。
他有心詢問,可係統是裝死的一把好手,不想回答他的問題,永遠不會出聲。
周一有個很重要的會議,陳維時六點多就起來了。
做好早餐,他沒有喊路遙起床,而是把她的那份保溫了起來。
剛坐餐桌上喝了點粥,臥室門就打開,路遙一身正裝的走了出來。
陳維時把嘴裡的食物咽下去,“你…要去上班嗎?”
“嗯。”
路遙看了眼餐桌,眼神頓了頓。
陳維時跟著她視線低頭,反應了過來。
他起身解釋,“時間還早,我想著你還要睡會兒,就把你的早餐給保溫上了。”
“你坐著,我去拿。”
去廚房把早餐端出來,陳維時又給路遙倒了杯溫水。
她有個習慣,每天早上,入口的第一樣東西一定是水。喝杯水,她才會吃早餐。
出門時已經七點,進了電梯,陳維時心機的隻按了負一樓的按鍵。
之前路遙不和他一起上班的理由是不想被公司裡的人發現和她的關係。但現在公司裡的人已經都知道了,她也就沒有必要再搭乘公交車了。
按完,陳維時有些心慌,看了眼她,生怕她不高興。
他在想,如果她不願意,那他要怎麼說服她。
係統之前說過的話,這段時間讓他一直耿耿於懷。他很不放心讓她一個人上下班。
如果她實在不願意,那他就跟著一起乘公交車吧。
好在,陳維時的擔憂是多餘的。
路遙看了眼他,沒說話,默認了。
路遙回頭後,陳維時嘴角忍不住就勾了起來,心情愉悅。
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停好車,陳維時和路遙一下車,不遠處幾個車裡也下來了幾位陳氏的員工。
就很巧,其中一位,是廣告部的部長,路遙的頂頭上司。
遇到大老板,幾位員工走過來問候一聲。
陳維時點頭,“早。”
一起進了電梯,陳維時拉著路遙站在電梯最裡麵,柔聲和路遙說著話兒。
“中午想吃什麼,我讓人送過來,你上來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路遙仰頭,沒說話。
電梯燈光暗,兩人又貼的很近,陳維時擋住了路遙上方的光線。
陰影裡,她黑亮的眼睛熠熠生輝,極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