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消失在了房間中。
第二天,天光大亮。
黑著臉的青年和少女渾周身彌漫著低氣壓,買了兩匹馬就往回趕。
鶴澤此時已經站在了無名村村長的麵前:“那個酒,真的可以讓人無痛死去嗎?”
村長滿是褶子的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當然,神是仁慈的,即使是祭品也不會讓其在痛苦中離去。喝下它,隻會做一個夢,一個永遠都不會醒來的美夢。”
貓貓顯然被誘惑了,他笑起來,欣然答應:“好啊,那就讓我喝下它吧。”
他目送著得到滿意結果的村長離開,小聲嘀咕著:“反正也死不掉,就讓我見識一下美夢是什麼樣的吧……唔,這可不算毀約。”
這番操作看得旁觀眾人火氣直冒,恨不得衝進去打熊孩子屁股。太熊了,簡直是和黑貓組不相上下的熊!不,比黑貓組的兩個小混蛋還熊!
聰明過頭的貓貓們卻都有些奇怪……他們是能猜到隻有鶴澤會被帶回去是因為吃過了村裡的食物,但是時間明顯不對。他被帶走時是深夜,見到村長是卻是早晨,中間這段時間他去做了什麼?
第二天,對那塊“神明心臟”的獻祭就是在今天。
“真是讓人難以理解。為了留在充滿痛苦的世界上而拚命地追求永生和不死,甚至不惜讓自己變成怪物,究竟是圖什麼呢?”
抬手遮住有些刺眼的陽光,鶴澤慢吞吞的套上村民送來的衣服。
這衣服花花綠綠的,上麵繡滿了華麗的暗紋,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但是仔細看去,每一道暗紋都是由無數扭曲的人臉所組成的,十分詭異。
衣服的布料也不知是由什麼絲線織就,輕薄順滑、觸感微涼。明明裡裡外外有二十四層之多,疊放在一起時卻並不顯得臃腫。
這衣服外袍的袖子十分寬大,揮動起來時讓鶴澤像隻花花綠綠的大蝴蝶在扇翅膀。配上那頭金發,越發光彩照人。
衣袍顯然是臨時改製的,下擺有些長了。他提起來走了兩步,險些踩倒滾成一團。
貓貓滾在衣服堆裡抖耳朵.gif
村民們隻好把他架起來,像擺放人偶娃娃一樣拎到步輦上,搖搖晃晃的抬著他去了後山。
而此時,被他丟下的兩人快馬加鞭,終於趕到了村口。
大群村民們攔著不讓他們進。
“讓開!我們隻是來找人,不想在這裡製造什麼流血事件!”
安凜冷著臉喝斥。
然而,這次村民們卻並沒有退開,反而一擁而上將村口擠得更加水泄不通。
村長嘶啞著聲音道:“村裡沒有你們要找的人。”
安凜根本不信他的鬼話,氣的想拔劍。
希恩深深看了一眼蒼老的村長,攔住了衝動的劍客少女:“他沒有說謊,現在阿霖不在這裡了。”
“一群刁民!等著吧,我一定會讓你們後悔的!”
安凜撂下狠話,不情不願的跟著青年走了。
“你說他不在村裡,那能在哪兒?昨天他說起那個酒的時候饞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我可不相信他沒打那酒的主意。”
少女狠狠一腳踢碎路邊的石頭,對給她找事的小魔王咬牙切齒。
希恩看向遠處的懸崖,眯著那雙漂亮的藍眼睛道:“我向鎮上的人打聽過了,無名村一般會在祭典的第二天舉行祭祀。而在各種文獻儀式中,祭祀,總是需要祭壇的……”
希恩去了懸崖,他不是很著急,因為他相信鶴澤是個遵守約定的好孩子。
他會努力活著的。
安凜沒有跟著去。她拿出了經過一天已經變得乾巴巴硬邦邦的魚塊,開始磨粉。
為了防止意外,她帶著麵甲、護目鏡、頭盔和手套,在陽光下悶出了一臉汗,吭哧吭哧的努力著。
死不瞑目的魚被磨成了粉,裝了整整一袋,被劍客少女帶到了村子正前方的山上。
此時的風向正好在朝村子裡刮,將家家戶戶院子裡插著的紅綠黃三色的旗子吹了起來。
也將這粉末吹向了村莊。
何其歹毒!
……反正又死不了人。
鶴澤此時已經接過了村中侍童送來的酒。
這酒很古怪,用個不知是什麼材料的漆黑杯子盛放著,鮮紅剔透。
橙色的眼睛注視著這詭異的液體,半晌,他伸出一隻白皙的手捧起了杯子,半瞌著眼,睫毛微顫:“這就是,我期待已久……永恒的安眠啊……”
一仰頭,喝下去了。
如果能死掉正好,死不掉的話白嫖一個美夢他也不虧。
酒杯哐當墜地,殘留在杯壁上的些許酒液落在地上,發出嗤嗤的腐蝕聲,在地上留下一片不淺的小坑。
層層疊疊如花瓣般的衣擺散開。鶴澤躺在祭壇下方,寬大且色彩豔麗的服飾讓他看起來像一朵獻給蒼天的花。
即使嬌弱的花瓣上沾滿了塵埃和泥土,也難掩光彩。
他靜靜閉著眼睛,過了一會兒,又像失眠的人一樣歎息著睜開眼。
小朋友橙色的大貓眼中透露出幾許讓人心生憐愛的茫然:
“我好像……被騙了?”
他翻了個身試圖蜷縮起來,額角滴落冷汗,臉色慢慢變得蒼白。
熟悉的腳步聲漸漸接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