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1 / 2)

我已經做好了飯菜,等著哥哥照常下班回家,再一起吃飯。

但是奇怪的是,今天的哥哥回來得格外遲,他既沒有提前跟我說過要加班,也沒有打電話告訴我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出於擔憂,我用念寫占卜出了哥哥現在所處的位置。

今天的夜空雲霧濃厚,因為失去了星月的光輝而顯得比往常都要漆黑的夜晚裡,哥哥正站在在一處連路燈都沒有的偏僻地方,在他那頭有些長長了的黑發遮掩下,隻露出半張影影綽綽的側顏。

我看著哥哥都快戳到眼睛的劉海下意識地想道,要幫哥哥剪一下頭發了。

而後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哥哥那不太對勁的眼神。

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固執眼神之中透露著鋒利的殺意和陰冷的痛恨,帶著半截手套的手掌正輕輕搭在平日裡不怎用的短刀上,忍具包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剛剛才重新補充過。

簡直就像是……

看見了宇智波鼬一般的神情。

我無法對哥哥那副樣子視而不見,卻又沒有弄清楚發生了什麼。

江戶川亂步光明正大地與福澤諭吉在自己的公寓裡交談的計劃我當然都聽見了,無非就是通過跟異能特務科合作從他們安插進港口黑手黨的間諜阪口安吾那裡拿到他們所需要的情報,而後江戶川亂步會讓織田作之助轉交一份信件給福澤諭吉,裡麵大概記錄了江戶川亂步對計劃細節的補充,但是大體上的走向不會改變。

而後江戶川亂步會直接在辦公室裡用心靈感應跟我溝通,直接坦白他們會再次通過異能特務科這一層關係與軍警聯絡,拜托他們派出一些戰鬥人員對我動手,配合著我演一場戲讓哥哥經過艱難的戰鬥之後成功保護我,這樣的話應該或多或少都會讓哥哥緩解一下精神壓力,證明給我看,即使脫離港口黑手黨我也能讓哥哥的病情逐漸好轉起來。

這個計劃無論怎麼看對我有利無害,我自然不會拒絕,況且最初我就是因為甜蜜戀情之屋的甜品券來到港口黑手黨,因為森鷗外最近打算讓森氏株式會社正式上市,來將港口黑手黨通過龍頭戰爭暗中奪取來的巨額資產轉化為明麵上的正當資產,被掛在森氏株式會社名下的不少產業都為了整合資產而逐漸停業或倒閉,恰巧的是,這其中也包括了甜蜜戀情之屋。

不,不應該說是恰巧,雖然我不太明白,但應該是江戶川亂步趁著這個時機做了什麼手腳,將這家小小的甜品店列入了那份名單之上。

以一般人的思維來想,當然會理所當然地這樣認為,對於身居高位的乾部而言,這隻不過是一家小小的甜品店而已,根本算不上什麼。

但是了解我性格的江戶川亂步知道,我是個注重約定的人。

我是在一個存在著忍者的世界出生、學步、牙牙學語,而後逐漸成長起來有了自己的思維方式,無論我是否願意,承認或者否認,我的身上都殘留著那個世界刻下的印記。

接受任務,完成任務,取得報酬,就是這個世界最基礎的準則,契約精神被視作比生命更沉重的東西,為了完成任務,即使是背棄夥伴獨自偷生這樣的事情都被認為是忍辱負重應當讚美的行為。

我並不是忍者,也不像哥哥一樣從小對這種職業抱有憧憬,但是宇智波家族世世代代除去極少數沒有查克拉經絡的人之外全都是忍者,潛移默化之下,不知不覺間沾染上了重視約定的習慣也不算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在我眼中,那張甜蜜戀情之屋的甜品券就是森鷗外委托我加入港口黑手黨的報酬,在這之後我為他工作獲取情報,都是以這一張小小的甜品券作為基底,而後在這之上一張張搭建起來的搖搖欲墜的紙牌屋。

而甜蜜戀情之屋的停業意味著甜品券的失效,同時也是在向我宣告著一項事實——

我跟森鷗外之間的契約被一雙無形的手掌緩慢地撕裂,以森鷗外輕慢而毫不在意的違約為結尾,徹底終結了。

就像是抽去了基底的紙牌屋,隻不過一瞬便脆弱而決絕地坍塌成一片廢墟。

在從後勤部聽見甜蜜戀情之屋停業的消息的時候,我就明白江戶川亂步想要做的事情已經完成了,不論如何我都無法在港口黑手黨繼續待下去了。

既然江戶川亂步想要我脫離港口黑手黨的最終目的已經達成了,接下來他們隻需要順勢對我提出合作的要求就行了,為什麼會牽扯上哥哥呢。

但是追究這個事情先放到一邊,我覺得自己有必要先去看一下哥哥到底在乾什麼。

因為之前念寫出的圖片光線太差,黑乎乎的一片,沒法看出哥哥具體在什麼位置,我拿了一疊A4紙坐在沙發上不斷地繼續念寫著哥哥實時的影像,在大概第六張的時候終於成功看到了一點標誌性的東西。

背景上那遙遠到隻剩下幾條黑色細線狀的五棟大廈,那種形狀和分布,隻要一看就知道是港口黑手黨的總部大樓了吧。

根據這樣的圖片我就能大概估計出方位和距離,而哥哥所在的位置看起來不像是人煙聚集的地方,在大致圈定出一塊範圍之後,我隻需要使用心靈感應就可以找到哥哥的位置了。

呀咧呀咧,真是讓人不省心的哥哥啊。

我略微有些感歎地這樣想道,而後下一秒消失在了公寓之中。

為了不讓第二天的報紙頭版出現《驚!橫濱夜空現身不明飛行物!》這樣的標題,我貼心地隱了身,以透明的形態漂浮在半空之中用心靈感應尋找著哥哥的蹤跡。

說實話,在遠離橫濱的這片郊區比我想象的還要偏僻,甚至不需要全神貫注地找著哥哥的心聲,隻稍稍留意了一下,就能發現距離我最近的那個心聲無疑就是我從小聽到大的熟悉聲音。

好了,既然找到哥哥了,那麼就稍微靠近一點問一下他怎麼這麼晚也不回家吧。

我這樣想著,慢慢降低了自己漂浮的高度,卻在半途中忽然停滯了下來。

……我聽見了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為什麼森鷗外會這麼迅速地就把目標從我轉向哥哥?為什麼哥哥明知道森鷗外給自己設下了陷阱卻一點都沒有跟我提起過?為什麼這一切跟江戶川亂步的計劃不一樣?

我緩慢地重新動了起來,從半空中落到地麵之上。

腳踏實地的觸感讓我感到了一種眩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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