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1 / 2)

眼前是熟悉的景象。

紅白相間的團扇標誌, 濺著凝固血跡的陳舊牆麵,堆砌在牆角無人清理的細碎磚塊,散發著木頭香氣的宇智波大宅, 以及掛在屋簷底下的銅製風鈴。

但是陌生的是這荒廢而死寂的氛圍。

整個宇智波族地像是真正死去了一般安靜而荒蕪, 庭院中的雜草無人清理,長成了肆無忌憚的模樣,小池塘裡的池水被萍草汙染, 泛著營養過剩的暗綠色, 裡麵養著的幾條魚早就因為缺氧死去了,連屍體都腐爛殆儘, 散發出一種獨有的腐臭味。

我拜托喬魯諾在外麵稍微等一下。

獨自一人穿過庭院,到了玄關。

我能聽見如同一個小型街區的宇智波族地之中空無一人,哥哥不在, 大哥長年留駐在我和哥哥住著的這座宅邸之中的火烏鴉不在, 甚至連喜歡在宇智波大宅中遊蕩的幽靈們都消失不見了。

玄關的鞋櫃上已經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埃,隨手一按就是五個清晰可見的手指印。

不喜歡臟亂的我不知為何失去了打掃這座屋子的**,甚至連鞋子都沒有脫就徑自走進了已經空無一物的大宅之中。

空氣中彌漫著沉悶的灰塵氣息,屋子裡麵倒沒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樣亂糟糟的,反倒相當齊整,每件物品都規規矩矩地擺在該擺的地方。

——隻是顯得有些空曠而沒有人氣。

哥哥在離開之前顯然將整座大宅好好地整理了一番, 廚房裡易腐的調味料和食物都被清理乾淨,容易落灰的小擺件和餐具也都被好好地收到了箱子裡,會受潮發黴的衣服和被褥則被疊好裝進袋子裡放到了櫃子的高處,留下的隻有大件的家具和一些已經沒有用處的卷軸和鏽蝕生鈍的兵器。

對於一直以來都依賴著我照顧的哥哥來說,做到這種程度已經相當不容易了,能看得出來哥哥是付出了努力用心想要把這座我們從小住到大的宅邸保存完好,以後再一起重新住進來的。

雖然努力這樣說服著自己, 但是我心中卻無法自控對這樣已經儘力做到最好的哥哥升起了一股怨恨來。

既然懷抱著重新住進來的願望,為什麼還要拋下宇智波的族地獨自離開?

殘留著這個生養著我的家族痕跡的地方隻有這裡而已,如果連我和哥哥都將遙遠而逐漸模糊不清的過往給拋棄了,又該由誰來銘記宇智波的存在,還會有誰記得在這個世界上曾經存在著那樣一個擁有著血紅色寫輪眼的家族。

像是還未成熟的小番茄被牙齒擠壓,汁水在嘴中迸開,酸澀中泛著苦味的奇妙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我用舌尖抵了抵上齶,一言不發地將每個房間一一看過,而後隨手用念力草草打掃了一遍,將灰塵和毛絮徹底地從這座大宅之中清掃了出去。

整間屋子煥然一新,恢複了整潔和乾淨,但卻依然泛著空無一物的死寂氣息。

這座宅院變成了一件精美的藝術品般,精致漂亮,卻隻是死物,供人欣賞,受人讚賞,卻沒有人會對它寄托情感,讓它活泛起來,讓它帶上溫暖的氛圍。

少數人會在最外圍的團扇標誌前稍稍駐足感歎一下,但更多的人連這偏僻而荒蕪的地方都不會踏足,自顧自地笑鬨談話,過著自己平凡而富有煙火味的生活。

我沒有了逗留在家裡的心情,徑自從庭院中走出,喬魯諾看見了我沉默的神色,怔愣了一下,在我擦肩走過之後,回過神跟了上來。

我也沒有繼續懷抱著那種不太想讓與此世無關的人知道更多事情的心情,讓他繼續待在原地了。

因為我接下來所要去到的地方確實需要用到他的替身能力。

那個地方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地方,與宇智波的族地一樣有著一般無二的荒蕪與淒涼,埋葬著數不清的屍體與過往,也沒有什麼正式的名稱,如果一定要給它一個具體的名稱的話,也隻能草草冠上宇智波的名字,將它稱作宇智波墓地了。

在穿過一片水汽彌漫的小樹林之後,我在回到這個世界之後,除去家之外第一時間想起的這個地方就到了。

喬魯諾隨著我撥開了無人打理而越發繁茂的叢木,看見了眼前的景象。

特地開拓出來的空地之上整整齊齊地排著一眼望不儘的灰色墓碑,黃土色的墓堆像一座座小丘般隆起,火之國肥沃的土壤之上已經密密麻麻地鑽出了不少的綠色草芽,白色的無名小花顫巍巍地一直綻放到墓地儘頭,風一吹過,便有錯覺般的淺淡香氣播撒開來。

“這是……?”喬魯諾猜測到了什麼,卻不敢輕易說出口,反倒小心翼翼地疑惑問道。

[是我的族人們。]

我並沒有什麼傷感的情緒,隻是單純地回答著喬魯諾。

我相信喬魯諾也看出了這一點,因為他並沒有說些毫無意義的安慰話語,隻是問道,“你帶我來這裡來,是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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