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一進族學便皺起了眉頭,他是早知道族學有問題的,沒想到的是問題那麼嚴重。
現如今的族學統共就一個班,這賈家的無論大小都在一個學堂裡上課。這麼一來,那就肯定有人會聽不懂,也會有人隻能儘聽些學過的東西。
當然,族學裡的先生虧待了誰都不會虧待了賈敬。
現如今族學裡籠統不過兩個尊貴點的學生,一個出身寧國府,另一個出身榮國府。
首先是賈代化畢竟是賈家的族長,在官位相當的情況下,自然是族長的名頭好用了。
其次,著實不是族學的先生不想照顧賈赦,而是賈赦真心不想讓先生照顧。
更何況要真的跟著賈赦的進度來,那怕是賈家族兄八百年都出不了一個秀才了。
上輩子的賈敬自從中了秀才以後,賈代化就給賈敬另擇了名師,他也就再沒去族學上過課。
所以,賈敬算起來也已經三四十年沒來過族學了,他對族學的印象也不過就是有點亂而已,不過基本的教學水平還是有的。
現在站在一個上帝視角,賈敬反倒看出了族學的很多毛病來了。他哪裡想得到族學竟是這副樣子了。
賈敬雖然上輩子至死都對賈氏一族懷有怨恨,可是他到底是出身賈家,要是賈家不好,那他這個族長的兒子也撈不到好處。
更何況,賈家這京城的八房要是不學好,那到時候拖起後腿來可也不是好處理的。賈敬還打算著自己當紈絝,把寧國府安安穩穩得交到他哥手裡呢,怎麼能讓這些人到時候去煩他哥呢。
賈敬就越發堅定了自己要整治賈家族兄的信念。然而賈敬現在還不是那個京城勳貴子弟中的頭一份,賈家的進士族長。
他現在還是個連秀才都沒中的,賈家也還在他爹手上了。顯然,現在賈敬要是想說要改革族學,賈代化保證認為這是他這個兒子又雙叒叕不想去讀書了。
所以賈敬覺得他還是得先把自己其實很優秀,有著遠超族學先生的實力給表現出來。
這也是個容易的事情,哪怕賈敬中進士也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但是現在這些論語之類的小兒科對賈敬來說那實在是簡單得很了。
要是有機會,賈敬感覺他現在就能去當個神童,做個小秀才公。
賈敬這麼想著,難免在課堂上神遊起來。要知道賈敬算是這怎麼一個學堂裡最受關注的對象了,本身也是個頗有天賦的學生。
先生自然是時刻關注著他,原先的時候,賈敬也時常有逃課的時候,然而每次來聽課倒也認真,作業完成的也認真。
可今天平常最認真的那個學生突然發呆來,先生可不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麼。
到底是心愛的弟子,先生也不好當場拿戒尺打他,也損了弟子的臉麵。隻好把賈敬喊起來讓他背誦他前幾日就吩咐了要誦讀的文章。
所以哪怕是賈敬發呆被抓,被先生叫起來的時候是自信的,他一個二甲進士,舉人怎麼考都難不倒他的。
更何況現在的問題左不過是注釋注釋四書裡的句子,或者背上一段論語。這對賈敬來說簡直是小兒科了。
然而事實告訴賈敬,事情往往不可能那麼簡單。
“來,賈敬你來背誦一下前不久神童宋子墨府試的策論。”
啥玩意,宋子墨?府試?策論?
宋子墨賈敬倒是恍恍惚惚有些印象,那是他年少的時候,直隸的案首。原本三年一次科考,每個州府都有案首,這案首自然是多得是。
然而奇就奇在這位宋案首現年不過十歲而已,與賈敬也是差不多的年紀。這麼小小年紀就能成為秀才,還是頭名,現如今又正是當今重視科舉的時候,這位案首可不是得被天下人推崇麼。
當然,這不是最厲害的,最厲害的是賈敬在五六年後中了秀才,再去考享受的時候,這位案首還在考鄉試呢。
等到賈敬中了二甲進士,很不巧那位宋案首還在秀才的道路上徘徊。
這大概就是另一個版本的傷仲永了,自然,這位宋案首在後來也成了讀書人中的一個笑話。
但是,在現在,尤其是宋子墨剛剛中秀才的現在,他還是倍受推崇的。尤其是像賈家族學先生這般也是給蒙童們啟蒙的先生,誰不希望自己也教出個宋子墨來。
所以宋子墨幾乎是這段時間,先生們口中彆人家的學生,就連宋子墨府試的那篇子策論,也成為了這一時期蒙童們必背得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