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夫人的娘家在山東,雖說這些年沒落了些,可畢竟是書香世家,在仕林中還是極受人尊敬的。
當年榮國公賈源雖是戰功赫赫,又受封成了國公,可是在世家們看來,不過是個泥腿子罷了。
因此徐老爺子一直自覺對不起妹子,好不容易幾十年來,徐老夫人第一次寫信回娘家求助了,徐老爺子可不得替妹子尋摸出個好人選來麼。
徐家門生舊故多,隨便尋上一個,給賈赦去當老師都是綽綽有餘的,但是徐老爺子顯然想起了他妹子信裡說得孫子頑劣。
要是找個尋常的,難道依著榮國府的門第還會找不到麼,肯定是太過頑劣了,這才讓徐老夫人回家求助的。
自覺猜到了真相並十分為妹子考慮的徐老爺子決定要給侄孫找一個能壓得住他,並且學問極好的老師。
好歹他也得給妹子一脈出個讀書人添磚加瓦。
徐老爺子左思右想以後,把目光看向了他的幼子徐宜。自己的兒子他是知道的,學問也是極其出色的,論起來又是賈赦的長輩,完全可以壓的住賈赦。
更何況徐宜並沒有像前頭幾個兄長那樣進入仕途,而是一心埋頭讀書,這也有時間去京城幫忙教賈赦。
“赦兒,回來啦?還不快換了衣服去見過你表叔。”賈赦剛剛從學裡回來,就聽說他又來了個表叔。
聽說表叔來了,賈赦也沒什麼其他的想法,估計是祖母的娘家人打發了來見一見祖母也就罷了,他也不過是依禮見過就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賈敬不再來學裡了,現如今族學的先生下了死力氣教賈赦。把原先一味得在課堂裡摸魚劃水的賈赦弄得精疲力儘的。對於來客人,賈赦也沒了以往的熱情。
“好孩子,姑媽就把赦兒教給你了,也不求把他教出個進士及第來,明事理也就可以了。”徐老夫人一臉鄭重的把賈赦托付給徐宜。
但是自己養大的孫子,徐老夫人大抵也是知道的,怎麼也不太可能有個進士之才,所以要求也不過是多讀點書明事理也就罷了。
徐宜的想法卻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既然奉命來教賈赦這個侄兒,要是不教出個進士來,哪裡對得起姑媽和表哥呢。
賈赦聽到他祖母跟表叔的對話都驚呆了,什麼情況,學裡的先生不夠,還得給他來個表叔先生?
不是說好的讓他繼承了他爹的爵位,然後做個富貴閒人麼?
富貴閒人還找這麼多先生讀書?他讀書少,可彆騙他。
既然都已經給他尋來先生了,賈赦揣度了一下,以後的日子他大概是要在這位表叔的手底下過活了。
人在屋簷下,總要低個頭的,十分會審時度勢的賈赦覺得,他剛剛對表叔行的那個禮還是太敷衍了。
為著讓表叔以後不為難他,賈赦果斷又給徐宜行了個大禮。
殊不知他這個禮在徐宜眼中的意思是,是個知禮的,知道自己是他的先生以後,特意來行了個拜師禮。
“梨香院是早收拾好了的,宜兒你先去休息罷,教赦兒的事不急。”徐老夫人想著侄兒畢竟是遠道而來,還是讓人家先去休息。
梨!香!院!
那不是他老爹修來養老的時候住的麼?前幾日看著有人收拾梨香院,賈赦還以為是他老爹打算退休了,怎麼又變成了他未來先生的住所了。
不僅賈赦驚呆,連下衙回來的賈代善也驚呆了。
賈代善是向來不關注後宅的事情的,畢竟前朝就夠他忙的了。所以連梨香院前幾日有人收拾了,賈代善也是不知道的。
但是家裡來了個人,還是親表弟,要在家裡常住的,這賈代善還得知道的。
“什麼?來教赦兒的?”賈代善聽了表弟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必定不會辜負了他的期望,一定把他那個蠢兒子教成進士。也來不及哀悼他花了大心思修來做日後養老之所的梨香院了,他隻想記一記他到底什麼時候打算把賈赦培養成進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