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首示眾這種血腥的場麵,賈赦實在是不敢看,尤其是到後來血濺出來的那一幕,直接就把賈赦給嚇哭了。
可是,徐宜的目的顯然不止嚇哭賈赦這一點,總得在這個氛圍裡好好的講一講課,這才對得起他特意把賈赦給帶出來。
“看到邊上的那寫老弱婦孺了麼?”徐宜指了指跪在刑台另一側的那些人。
“都是那位犯了事的巡鹽禦史的家眷,他們幾個月前還都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女眷,甚至身上還有誥命。榮華富貴了半輩子,臨了還得被當做奴隸發賣。你們看了這一幕有什麼想法?”
這大概是賈赦出生以來受驚嚇最大的一次,是以他現在就光顧著哭了,哪裡還能有什麼想法。
賈敬看著原先跟個小霸王似的賈赦哭得不行,先是覺得徐宜這是不是有些過了,可是等後來徐宜說到那些犯官家眷的時候,才覺得徐宜教得也確實有道理。
他上輩子的時候,他雖不管事,可是因為還有幾個心腹留在榮寧兩府,所以他倒是也知道一點。
不說寧府,就說榮國裡頭,當家太太連同著當家奶奶放條子錢。這條子錢是這麼好粘手的東西?
甚至賈赦的兒媳婦還拿了賈赦的帖子去包攬訴訟。
賈敬不用猜也知道,在他死後賈家的結局必是不怎麼好。放印子錢和包攬訴訟用的都是賈赦的帖子,這罪肯定也是賈赦擔了。
隻是他當時都是個自身難保的,又有什麼法子去救賈赦呢。
現在先給賈赦崩好了弦,再好好教賈赦律法,想必無論如何日後也不可能再出現那種事情了。
賈敬這副樣子,在徐宜看來就是若有所思,心裡對賈敬更是看好了幾分,果真如同他表哥說得,是個好苗子。
不,這何止是好苗子,簡直就是一點就透啊。
當初他爹帶著他去牢房的時候,他也差不多打小吧,可哪裡有如今賈敬這般穩重,不僅麵不改色,還能思考問題。
想到這裡,徐宜就要激動上幾分,他真的很期待,這樣一塊璞玉能在他手裡打磨成什麼樣子。
徐宜又轉頭看看了這會兒還在抽抽噎噎的賈赦,他這大外甥卻是柔弱了些,一個大老爺們,哭唧唧的像什麼樣子。
“赦兒,你有什麼看法?”
“我…我,”賈赦心裡頭的看法怕是在想他今天為什麼要跟著徐宜出門,但是到底是不敢講,醒了一下鼻涕,說道“我以後保證不乾違法亂紀的事情。”
徐宜無奈的歎了口氣,都是一個老祖宗生出來的,這麼自家大外甥很他家堂哥的差距就這麼大呢。
不過能說出這話,也不枉他今天帶他出來一回了。
鑒於對賈敬的感官良好,心下又已經把他當成自己的徒弟看待了,是以徐宜便打算再提醒賈敬一句。
“你們可知道,其實這位巡鹽禦史,有一大半是替他們家的下人背了鍋。宰相門前七品官,這些官大爺們背著主家可貪汙了不好。”
“一出事,他們索性就自贖自身,反倒是主家變得家破人亡。”
徐宜在賈家的這幾日也看出來這個問題,榮國府還好些,好歹還有徐老夫人鎮著,可寧府那邊連個當家女眷都沒有,哪怕是賈代化治家極嚴,也多得是人陽奉陰違。
徐宜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賈赦還是一副懵懂的樣子,可是賈敬卻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榮寧兩府的下人多是當年跟著賈演和賈源從戰場上下來的,不少人都為賈家立過汗馬功勞。
為著這,哪怕是賈代化也不好過於嚴厲的對待他們,以免落下個刻薄的名聲。
但是前世的時候,賈珍和賈蓉可不是被那些個奴才們引著變得豬狗不如。
連那位滄海遺珠最後嫁進了寧國府也未嘗沒有那些膽大包天的奴才的痕跡。
賈敬一回府就問賈代化要了管家權,打算至少先把寧國府裡的那些蛀蟲們揪出來,先防範於未然。
賈代化是個寵兒子的,又想著因為自己,讓這個明明是好學而且有前途的兒子,硬生生的隻能當個紈絝。
所以,賈敬要管家權的時候,賈代化痛痛快快的就把賬本和庫房鑰匙都交給了賈敬。
賈代化倒是沒覺得賈敬能管好家,但是他這些年來也不過是定期查一查賬本,其他的就讓下人們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好了。
所以,賈代化想著,哪怕把管家權給了賈敬,也不過是讓賈敬裝個樣子罷了。至於讓賈敬管家會不會因為鎮不住,而底下的人多貪上一點。
賈代化表示,這不是有自己麼,更何況,寧國府家大業大的,也不在意這麼點銀子。
哪怕是花錢買一個兒子開心,賈代化覺得也值。
賈敬得了管家權,彆說是把蛀蟲們都揪出去,就雞也還沒殺。寧國府私底下的流言已經開始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