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一頓海鮮大餐後, 段樞白和單晨他們一起去灘塗地上撿“寶貝”, 換個詞來形容, 叫做“趕海”。
“瞧這時候也退潮了,將軍跟著我們一起去撿一桶螃蟹,晚上做大餐。”
“將軍還沒去見過吧!可有意思了。”
“我要去撿跳跳魚!”
“我要去撿八條腿的家夥, 這家夥吸得手賊厲害。”
海邊有成片的灘塗地,潮漲潮落,日夜變換。漲潮的時候是一片汪洋大海,退潮之後就是和泥巴田一樣的灘塗。一天之中,可能有十個時辰是藍色的大海, 一兩個時辰是棕色的灘塗地。
漲潮時,海水像一個毫不留情的狂徒, 肆意霸占吞噬海岸;退潮的時候, 卻又像個有紳士風度的嫖-客,留下多情的“饋贈”。
灘塗地上都是慘遭大海蹂-躪後留下來的“饋贈”。
大海在蹂-躪的時候, 咻咻咻噴出各種慘遭橫禍的海蝦海蟹海魚海貝, 當大海腳底一抹油退潮溜走的時候, 這些海蝦海蟹海域海貝便被無情的留下來當做贈禮。
在海邊居住的人, 便可以趁著退潮時, 去拾取“饋贈”。
段樞白和他們拿著木桶去趕海的時候, 已經有許多人在灘塗地上, 眼前的一片灘塗, 就像是被放空了水的稻田, 一塊塊軟粘的淤泥堆積在那, 淤泥下麵儘藏著寶貝。
有許多人蹲在灘塗地上,四處抓螃蟹。
地上的灘塗地上有許許多多的泥巴小洞,像是老鼠打的洞一樣,順著洞伸手那麼一抓,一隻螃蟹或者一條八爪魚就被你給逮出來了。
除了用手,還可以用長鉤子,伸進洞裡一勾,把裡麵美味的小海鮮勾出來。
段樞白和單晨一起抓了小半桶肥海蟹,他們隻要又大又肥的,沒幾兩肉的不要,讓這些可憐的小家夥回大海裡養養再吃他們。
海洋就是天然的養殖場。
段樞白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中的淤泥,四處一看,發現四周趕海的人都停留在邊緣,沒有人深入,奇怪道:“怎麼沒有人去那邊撿啊?越是在裡麵,東西應該更多吧。”
單晨:“將軍,你是不知道,這灘塗地上多難走,全是這種泥,踩下去泥沙沒過小腿,走又走不快,跑也跑不了,要是走到那裡麵去,萬一海水來了,沒來得及逃出來怎麼辦?”
“還是在邊上最安全。”
段樞白低頭沉思,忽然想起曾經見到過的一種漁民趕海工具,就是一種倒7字型的滑板車,這種滑板車不用輪子,一條腿單膝跪在略微彎曲的滑板上,用另一條腿使力在灘塗地上滑行,非常方便。
有了這種工具,就能很快在灘塗地上前行了,省了許多趕路時間,也能去更深的地方撿更多的海鮮。
段樞白把這件事跟單晨一說,單晨越聽越驚喜,“我去找工匠,早點把這東西做出來,真要是能在灘塗地上滑行向前,我們就能去更深的地方找魚咯!”
“將軍真是太厲害了,第一次來,就想到了這樣的東西。”
“像我這麼愚笨,吃再多魚,估計還是這般癡傻,最多能跟魚學個遊水……”
段樞白想起當初那句“多吃魚便能學會遊水的話”,居然在單晨心裡產生了那樣的心理安慰劑作用,不禁失笑,接著又調笑鼓勵道:“那你繼續多吃些魚,說不定繼續吃上幾年,你以後隨便看一本書,第二天就能倒背如流。”
單晨表情十分認真:“是,保證完成任務。”
段樞白:“……”
加油吧,少年。
欺負這樣單純無辜的少年,段樞白冷硬的心中難得起了一絲負罪感。
不管怎麼樣,他這叫做善意的謊言。
段樞白抓了一桶海鮮,交給了廚房,自己去洗乾淨身上的泥土鹽巴,今兒有許多從新陽城快馬送過來的公文等著他過目。
張長樂被他派出去做任務,不能抓過來當壯丁,所以這些文書,還得他親自過目。
段樞白心中懊悔,早知道不該讓苦力出門。
前方的戰報,明日也要送過來了。
歎氣。
吹著海風,高高束起的頭發隨風飄揚,銀冠歪歪斜斜,要是被蕭玉和看到他這模樣,估計又要說他沒個正經。古有“女為悅己者容”,放在他身上,則是“‘男’為悅己者容”。想“悅”的人不在,也就沒心思“容”。
段樞白坐在堆積如山的公務前,唏噓一聲,決定在勞苦前,先慰勞下自己,段樞白勾唇一笑,快速拆開夫郎寫的信一閱,聊以慰藉。
蕭玉和的信隨著公務一起而來。段樞白小心翼翼地把外麵的火漆撕開,打開裡麵的信紙,一排排秀氣漂亮的墨字展開在眼前,字如其人,蕭玉和的字就像是他本人一樣,像是一位能工巧匠細細雕琢而成。
段樞白先在心裡讚揚了一番他家白胖胖的一手“美”字,然後嘴角一勾,他發現這一頁紙上沒有一個錯字,也同樣找不出絲毫有損美感的墨點。
要做到這樣的完美……他家玉和那個死強迫症一定謄抄了好幾遍,選了最好的一份寄了過來,想來家裡一定還有許多底稿,等他回去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去翻翻。
真想把那隻強迫症按進懷裡揉。
段樞白在腦海裡幻想一番,終於開始看信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