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一抹月光(1 / 2)

叢瀾在首體這裡待得很適應, 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她跟於謹說好協商著選曲,她來敲定最後的選擇,所以最近一段時間兩人都瘋狂分享各自的曲庫。

在這個方麵, 叢瀾有點吃虧,因為她在這個世界的生活時間比較短,對經典樂曲了解很少。

除了於謹帶她以外,花滑部這邊還更改了模式,排了許多的大課。

比如單雙人冰舞們一起練習滑行什麼的, 還有冰上的體能訓練。

沒兩天她就在這兒混熟了。

前天, 叢瀾剛跟大家一起玩了冰上拔河, 特彆的快樂,那冰麵都被她們這群人的冰刀給削掉了半層, 不知道刮出來多少冰花。

在五十米折返跑的遊戲上, 她還獲得了第一名呢, 獎勵是一盒食堂出品的低熱量蔬菜沙拉沒有醬。

叢瀾:“……”

沉默。

最後兩名負責整冰, 開著整冰車把被霍霍不成樣的冰麵給好好恢複了。

對比起來, 叢瀾就覺著,這蔬菜也挺好的。

·

國際滑聯的規則變動是經常的, 每年五月都會出新改的裁判技術手冊。

有時候大改動, 有時候就改幾個細節。

英文原文一經發布,運動員、教練、冰迷、相關從業者就會紛紛下載解析, 然後找出來與上一版的不同之處。

這時候,於謹他們就開會一起解讀, 看看國際滑聯又搞了什麼幺蛾子出來。

要是太坑爹的話, 這個會議的走向就會變得神奇起來,到最後需要主持人進行控場。

方晨已經在國家隊就位了,帶著自己的團隊來接洽, 浩浩蕩蕩二十多人,忙裡忙外地腳都不沾地麵。

於謹每天都要開會,總教練那裡讓他們花滑的人一起通讀技術手冊,剛好也借這個機會跟對方取取經。

·

叢瀾正式入隊要等到七月以後,現在她有個臨時的飯卡,這倆月就先跟著在隊裡蹭課蹭飯。

食堂的大廚做飯水平不錯,她在這裡吃得很開心。

褚曉彤:“……”

齊妍:“……瀾瀾你這都第二碗了吧?你不控製體重的嗎?”

褚曉彤那裡隻有菜,還是少油少鹽的。

叢瀾從她的碳水裡抬頭:“額,我年紀還小?正在長身體?”

齊妍比劃了一下她的飯量:“也比正常人多了吧?你不怕胖嗎?”

她倆正在發育關沉湖階段,齊妍跟褚曉彤比的就是誰吃得少。

叢瀾說出她那被二位羨慕死的體質:“我吃不胖,一累還特彆容易掉肉。”

褚曉彤&齊妍:“……”

慕了慕了。

這樣的體質也好也不好,叢瀾幾乎不用為了節食發愁,但她想增肌就很麻煩,而且掉肉先掉肌肉,很是不講道理。

褚曉彤就是容易胖的那種,她連口飲料都不敢喝,每天吃得特彆清淡絕望。

齊妍比她強一點,但也強不到哪兒去。

叢瀾:“下午去練體能嗎?我得跑個五千米,一周兩次。”

她吃得多,是因為運動量大,總是會餓。

褚曉彤歎氣:“姐姐跟你去。”

她今年十七歲,確實是叢瀾的大姐姐了。

叢瀾跟褚曉彤重疊的課程不少,特彆是在體能和增肌方麵,幾乎都沒分開過。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褚曉彤的體能是真的不太好。

叢瀾的陸地跑道一千米還有冰上折返練得比較多,像是五千米這種長度,不是每天都要練的,跟著計劃表走就行。

不過這個計劃表,不是隊裡的體能老師給的,而是意念空間裡非人類教練給她的。

比現實的好用,體能訓練量與叢瀾的身體狀況實時結合,如果哪一天有了變動,計劃也會更新補充調整。

從現在開始,真實與虛擬的教練,都在為了叢瀾尚未到來的發育關做準備。

訓練的尺寸把握很重要。

肌肉上去了,柔韌性就要下降,花滑不僅要肌肉力量也要絕佳的柔韌性。

燕式、直立、蹲踞旋轉在那裡默默不說話,笑看運動員的柔韌性好壞。

男單那裡最慘了,大部分人的身體本來就硬,可現在拚四周跳不練肌肉又壓根不行,所以隻能在夾縫中生存,試圖尋找其中的平衡。

營養跟上了,體重就會上去,運動員的動作就會變形。

特彆是女單這裡,營養一好,發育也早。

那麼,人人談之色變的發育關說不定冷不丁地就來了。

怎麼樣在發育關前讓運動員練好技術的同時還減少傷病,避免被練廢,留足技術儲備方便度過發育關,這是一個所有教練都想知道的問題。

於謹:……頭疼,開心並快樂著。

叢瀾要是想穩3A,肯定是要繼續練肌肉的,她現在大腿力量單薄,除了第一天來首體時超常發揮有了42%的成功率以外,現在隻能維持不到20%。

這已經很好了,他知道,可於謹想要更好。

這麼低的穩定率,根本就不能排進節目中,不保險,沒必要,拚這個萬一的可能性太刺激了。

其他的三周跳完全夠用,叢瀾高級33連跳現在有三種,編排節目足夠了。

但於謹真的很想讓叢瀾用她的3A打一個漂亮的出道戰,向全世界亮劍,宣告她來了。

研究規則累了,於謹就開始發散思維。

深夜,他媳婦聽見書房裡傳來詭異的笑聲。

湊過去一看,好嘛,是於謹在腦補。

她:“……”

天天神經了真的是。

·

叢瀾耳朵裡戴著耳機,裡麵在播放古典樂。

她還在糾結音樂選曲。

花樣滑冰的配樂不是一開始就有的,直到1932年的冬奧會上,才有了現場配樂。

不過那會兒跟現在的規則差異很大,當時是樂隊在冰麵上直接演奏,一首歌循環到底,所有的選手都用這一個歌曲,並沒有選擇權。

後來逐漸發展,選手們變得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曲目來作為比賽音樂。

隻是,配樂不能出現人聲和歌詞,隻能選擇純音樂。

在曲目選擇上,就有得思考了。

在短時間內要演繹完整豐富、有情節起伏、易於觀眾理解的節目,那就隻能選擇一些故事感強烈、流傳廣的。

而且還要考慮版權,綜合來看,選擇古典樂、芭蕾舞劇等是最穩妥的。

目前關於花滑選手們的選曲,有這麼一句順口溜:歌魅遍地走,羅朱滿天飛,卡門假麵一堆堆。[1]

說的就是常用曲目《歌劇魅影》、《羅密歐與朱麗葉》、《卡門》、《假麵舞會》。

大家的選曲傾向很明顯,一般就是經典音樂劇選段、古典樂、芭蕾舞劇音樂、影視劇配樂。

比如《歌劇魅影》與《假麵舞會》的選段就來自音樂劇《歌劇魅影》。

一般來說,一個音樂劇、芭蕾舞劇的篇幅是很長的,花滑選手會請人剪輯出自己想要的音樂,有時候直接截取,有時候會用兩段甚至幾段拚湊起來。

細致一點的就多做下編曲,將這些曲子融合得渾然一體;

不講究的乾脆湊合著兩段直接懟個前後,壓根就不管什麼突兀與否。

自由滑的配樂要有四分或四分半的時長,一些編舞師兼任剪輯,乾脆就把三段截然不同的曲子拚在一起,突兀又難聽,風格都不相容,典型的“三段式”。

短節目的節奏明快,自由滑需要有舒緩和起伏,編舞的節奏大多是“快慢快”。

因此,在選曲方麵,也是照著這樣來的。

叢瀾想要有一個整體的故事演繹,準備到時候找人做編曲。

“短節目是貝多芬的《月光》,自由滑就《黑天鵝》,”叢瀾在本子上圈了出來,“表演滑我想選《糖梅仙子之舞》。”

她手裡的本子上寫了好多個曲名,胡亂地分布著,有叢瀾自己記下的,有於謹抓了筆給她寫的。

一部分被劃掉了,一部分做了星號、三角的標記,能看得出兩人在這段時間以來的和諧探(爭)討(吵)軌跡。

於謹:“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你想要一二樂章還是一二三?”

第三樂章比較激烈,編進去的話就需要更多的情感變化。

叢瀾猶豫:“看找哪個版本吧……”

後期再做編曲。

同樣的月光在鋼琴家演奏來,不同的處理下,有的演繹會顯得憂鬱,有的會朦朧,有的就是純粹的溫柔。

具體的風格還得再看情況。

於謹:“也行。”

至於《黑天鵝》,他打量著叢瀾:“你現在滑《白天鵝》比較合適吧?”

都是柴可夫斯基《天鵝湖》裡的選段,白天鵝善良溫柔倔強,黑天鵝神秘魅惑遊刃有餘。

叢瀾:“可是我更想滑黑天鵝誒。”

於謹沒把話說死:“那等到時候看看吧。”

他現在也不知道叢瀾的表現力如何,沒必要在最初就否定,萬一相比白天鵝,叢瀾更適合複雜的黑天鵝呢?

要給孩子多一點機會嘛。

這如果是方晨,她大概直接就替學生定下白天鵝了。

表演滑的曲子也是柴可夫斯基的,是《胡桃夾子》的選段,同時,這個芭蕾舞劇裡有一個《花之圓舞曲》很好聽,不少的花滑選手都滑過。

於謹:“倒是挺適合你的。”

《糖梅仙子之舞》在劇裡是糖梅仙子跳舞歡迎王子(胡桃夾子)時的曲子,不論後續的劇情發展,起碼在這個時候,音樂歡快輕靈。

叢瀾:“那就暫時定下啦?”

於謹:“編舞師你想找誰,我之前不是給你推薦了幾個,有選好嗎?”

叢瀾是可以從意念空間裡拿出符合她心意的編舞的,但綜合考量之下,她放棄了。

因為她無法對於謹、其他人解答,節目出自誰的手筆。

瞎編人名虛擬存在是不行的,攬在自己身上就更不行了,不符合叢瀾為人處世的原則。

叢瀾決定就在現實裡找編舞師,等以後她學會了編舞,到時候可以試著給自己編節目。

Sophia(索菲亞)也跟著方晨來了,正在跟國家隊裡的選手溝通,為他們敲定曲目。

叢瀾去現場湊了湊熱鬨,發現自己還是不想讓她編舞,於謹便同意了找其他人。

合作多年,索菲亞在國家隊裡顯然有更偏愛的選手,在這樣龐大的節目數量中,她還是跟以前一樣,有的認真、有的敷衍。

叢瀾一沒名氣二沒成績三又年紀小,要的還是青少年組的節目,很顯然會落入敷衍中的敷衍。

叢瀾:我不配嗎?!生氣氣!

褚曉彤那裡今年也打算另外找人,她跟教練正在商議此事,看來也是想明白了。

“我有兩個喜歡的,但還沒看完他們之前的節目。”叢瀾道,“這兩天我看完了再跟你說吧?”

其中一個是剛退役沒兩年的冰舞選手,叢瀾喜歡她以前的風格,也看了她去年給人編的兩個節目,覺得還不錯。

像是索菲亞這類已經有大名氣的職業編舞師,這個時間段,手裡至少都接了十多個往上的邀約。

叢瀾再找這樣檔次的,就算換了人,也很可能是同樣不被重視的待遇。

在他們水準之上的少數三兩個知名編舞師,那就是藝術家了。

先不說叢瀾能不能請動他們,隻說他們的編舞內容,那是絕對不會為選手退讓,降低自己作品水平的。

俄羅斯一位花滑教母便是如此——你技術水平不行?那你來找我做什麼,我是要提升你藝術水準的!

叢瀾現在最適合的就是那類尚未出名、有了少少作品的半新人。

他們暫時沒有大名氣,所以找上門的客戶不多,對待簽約的甲方就會認真些,希望能有人滑出代表作,到時候他們就可以反向獲得名氣,逐漸成為大的、職業的編舞師了。

這類編舞師大部分都是退役沒多久的冰舞選手,單雙人這邊做編舞的很少,可能是項目原因,冰舞改行當編舞的特彆多。

但對於半新人來講,他們目前還處於一種充滿了濃厚的個人風格、不太能夠轉換客戶特點的階段。

算是有舍有得。

所以叢瀾要看他們以前比賽時候的視頻,了解表演風格。

這樣的話更穩妥一些,也方便之後的合作,不至於想要黑色結果對方給了棕色。

於謹見她做事條理清晰,跟前幾天找他說想要自己做決定時候一樣,都很有章法,一方麵對叢瀾的了解更深一層,一方麵也是有些欣慰的。

“可以,不過要儘快了。今年的國內比賽有三個,”於謹給她一張紙。

“還是要多參加比賽感受一下氛圍,國內的話競爭沒有日本加拿大美國那麼的激烈,都是自己人,你不要緊張。”

叢瀾接過:“我不緊張。”

她參加過這種Jr組彆的比賽,隊內測試、全國賽、國際賽賽資格賽等等,隻不過沒有參加正式的A級比賽而已。

就很遺憾。

叢瀾今年可以參加的三個比賽,分彆是九月份的全國花樣滑冰大獎賽、十二月底的全國花樣滑冰錦標賽、明年四月初的全國花樣滑冰冠軍賽。

於謹:“大獎賽在北京,9月15日就開始了,你現在還有三個月的時間來編排節目。抓緊啊。”

叢瀾比了個OK:“足夠了。”

於謹:“多上點心,彆到最後不趕趟兒了。”

叢瀾:“嗯嗯嗯!”

·

在見到編舞師之前,叢瀾先過了一個生日。

鬱紅葉帶著她跟叢凜去了爺爺奶奶家,收獲了她十二歲的生日禮物——紅繩,帶著一顆精致的金色珠子。

叢瀾找了找角度,湊近一瞅,上麵還有一個萌萌噠的小老虎。

很好,沒錯,是她的屬相。

奶奶拉著叢瀾的手給她戴上:“本命年啦,要小心點,彆犯太歲。”

叢瀾:“……好的奶奶我一定注意。”

鬱紅葉:“奶奶去廟裡給你求來的,要一直戴著啊!”

叢瀾乖巧點頭:“我一定細心嗬護。”

奶奶一擺手:“沒事,隨便造,要是壞了丟了我再去給你買一個。”

鬱紅葉:“……”